下似是浸在冰水里，彻骨的寒气叫她全身僵硬。她连滚带爬的跑回偏院，一夜辗转难眠。
她坚信牧晴定是认出了她。
可之后这位牧二小姐的态度一如往常般自然，丝毫没有对她发难的意思。可九月是聪明人，并没有因为握住了她家小姐的把柄而沾沾自喜。
她知道自己若是以此要挟或是说出去，定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每每想起牧晴那晚的神情，她就一阵后怕，担忧这位恶魔将士般的少女一个不高兴把自己嘎了。
“我知父亲最是通情达理。”温暖的笑在牧晴脸上漾开，“最近日头毒，我房中有些许冰块，你且拿去消暑。”
九月受宠若惊，忙躬身道：“谢小姐。”便退出房去了。
房门被关上后，牧晴面色渐冷，提笔写了封信，走向窗边。她从笼中取出白鸽，把装着信纸的竹筒固定在其下肢，冷漠地看其飞出窗外，消失在淡青色的天际。
“老东西还想苟延残喘一下。”她轻嗤。
如今朝堂之上，天子名存实亡，权力几乎被世家大族瓜分殆尽。即便是上朝议事之时，年轻的皇帝也被善于玩弄权术的文武百官们牵着鼻子走而不自知。
当朝丞相江行豫手揽大部分权利，众人猜测其早有逼宫之心。其次便是尚书牧松之，据说主要得益于那位因美貌而被封为贵妃的牧家大小姐。
牧尚书对外是清廉恤民的形象，可背地里有怎样的野心就不得而知了。
但这两年来，突然崛起的一个名为“晴天坊”的组织，像一只蘸了墨水的笔，搅浑了这池代表朝廷的水，以惊人的成长速度让官员们本身轻蔑的态度逐渐变为谈之色变。
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组织进退有度地在朝中蚕食着越来越多的势力，近来隐隐有吞并尚书府，与丞相比肩之势。
而且听闻牧尚书多次派武艺高强的探子或杀手试探该组织的幕后掌权者，却一无所获。
谁能想到繁荣富裕，兵力强盛的天朝上国，其朝廷竟如此诡谲莫测，腐臭不堪。全朝官员百人有余，却无一人不被吸入那争权夺利的漩涡之中，无法置身事外。
果真这江山须用无数人的尸骨堆砌而成。世人皆说朝廷乃吃人之地，此话实在不假。
仲夏的余温褪去，一场场凉雨下过后逐渐入秋。泛黄的叶不堪重负似地掉落下来，被风轻柔地托起，送到灰蓝的水面上，又愉悦地泛起一圈涟漪。经久未散的阴云笼罩在天上，天边最后一点鱼肚白消散，暗潮涌动，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