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千雪城人?”寝宫里,北康帝披着衣衫眯眼看着面前沉稳的男人。
“是。”千墨缓缓抬头,平视前方“现在只有我能救她了,让我带她回千雪城,再也不会回来,我会极力恳求城主。”
北康帝沉默半晌,挥挥手,赵公公上前将一枚钥匙交到千墨手中,“这是殿下牢门的钥匙。”
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夜色,随即传来轰隆隆的雷声,震耳发聩。
“陛下,陛下!”浑身湿透的禁卫军跑了进来,脸上全是冰凉凉的雨水,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陛下,星河殿下越狱了,跑了。”
“什么?”北康帝猛地站起身,接二连三的打击终于让这位苍老的帝王支撑不住心神缓缓倒了下去。
寝宫外大雨如幕,轰轰烈烈。
暴雨来的突如其然,天空像是一个憋了许久委屈的孩子,嚎啕大哭。
空中草原的草枯萎了大半,呈现一种秋季的枯黄之色,再也没有漫天的野草了,没有与那半弯浅蓝相对映的碧绿了。
暴雨,闪电,雷鸣,掠过整个荒原的大风,呼啸而过。
洛星河一身白衣骑在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纵马狂奔。
她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再来看看这个地方。
暴雨模糊了她的视线。
今天,她终于可以换上女儿家的衣裙纵马长街。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温山山顶的空中草原之上离夜空格外地近,闪电撕裂头顶的雨幕,惊雷落在远方的草地上,溅起飞沙无数。
洛星河却突然笑了,她松开手中的长鞭,两手扩在唇边大吼大喊。
身下的枣红马奔得疾,马背上的她摇摇晃晃却丝毫不害怕,双手张开什么都不扶,笑的没心没肺。
她本该是这般的性子,不顾什么彬彬有礼繁文缛节,穿着白裙笑的肆意潇洒。
闪电照亮他她的笑容,她像个突然四肢僵硬的破布娃娃般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永生难忘的怀抱。
“先生......对不起......我骗了您......”她口中涌出大口大口的文鲜血,滴落在白裙上,尤为刺目。
“别怕,你不会有事的,我带你会千雪城,城主定会有办法的。”千墨此生头一次这般慌乱,语气颤抖不像他。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握住他的手。
他跪在暴雨之中,怀中抱着的人儿安安静静的闭着眼睛,唇角上还带着恬静的笑。
她离开了,为了不为难她的父皇不为难她的先生。
心口处像是被撕裂了什么东西连着血肉生生扯走。
一个时辰前,北城天牢。
男人一身黑衣,拎着食篮旁若无人的走进来。
洛星河端坐在软垫上,以为是来送饭的宫女,没有理会。
知道男人开口叫她,声音又轻又软,他叫道“星河。”
洛星河转眸,眼睛猝然睁大,“你......”
男人轻轻地笑了“是不是很惊讶?”
“你......你竟然没......”她眼睫轻颤,随即自嘲的笑笑“怎么,你是来报仇的吗?”
他轻轻“嗯”了一声,答道,“是,也不是,毕竟你落得这般模样也不必我出手了。”
他乖乖地把食篮里的饭菜一样样的摆上,都是她爱吃的。
“所以,传位大典上那人,也是你的人是不是?”她问。
他动作温柔的给她盛粥,也不否认。
果然如此,他早就知道她的女儿身了,宛如盘踞在黑暗之中的毒蛇,在她最虚弱的时候发出致命一击。
“所以你来找我是做什么?看我落得这般境地吗?”
“你想不想救你的父皇,你的先生。”他轻声问,暖黄色烛光之下的眉眼格外温柔,“他们现在在水深火热之中苦苦支撑着想方设法的来救你呢。”
“我想。”她毫不犹豫。
“好”他应了,将袖中粉白色的药沫洒进粥碗里端给她。
她接过,毫不犹豫的喝了。
“外面下雨了”他说道“你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你想去做点什么吗?”
“白裙子,枣红色的马,我想去空中草原。”
“好。”他笑了,温暖的手替她小心的解开镣铐。
温柔至极,残忍至极。
北城上上下下皆是一片素白色,雪是白色的,人们的衣衫是白色的丧服,皇宫里里外外挂着白色的绸带,灵堂里放着白色的蜡烛,灯笼是白色的,风也是白色的。
洛星河女扮男装畏罪潜逃至温山服毒自杀了,北康帝丧失爱子悲痛至极加之年迈身体早已扛不住,也跟着去了。
一时间北城丧事连连,皇宫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