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城很小,只有一条穿城的河,叫昔河,沿昔河有一个带喷泉的河滨广场,广场附近的酒店也只有一家。
“怎么不回家。”余白说,“一直留了你的房间。”
家就是指这里。
姜满没有思索地答:“那你怎么不回家住。”
她本意也不是要噎他,但话说出来却变了味。
余白也没有不悦,笑了笑,“不想听我爸唠叨。”
路霜下了楼,看见隔着距离坐在不同沙发座椅的两人。
她先看一眼余白,像是不好发作,尽力克制了语气里的不满后对姜满说:“怎么不告诉我航班,好叫人去接你。”
“德国的航班延误了,本来以为赶不上北城转机的航班。”
路霜还想说什么,但只是问:“你行李呢?”
“在酒店。”姜满说。
她这些年很少回昔城,上一次还是五年前,只匆忙待了两日,也是住的酒店,因此路霜也不意外,但面色依然不虞,喃喃道:“真是的,有家不回。”
路霜的声音也不大,可能自觉话里的意思无意识针对了两个人。
姜满没有反驳,像是故意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妈,不早了,那我先回酒店了,明天再来。”
“等小林回来了送你。”路霜说。
小林是余岳的司机,刚刚去送了客人还没回来。
“不用了,不如直接叫人家回家休息,也挺晚了。”
姜满话音刚落,余白开了口:“阿姨,我送姜满吧。”
他又说:“我今天没喝酒,反正也顺路。”
路霜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也好,那就麻烦你了。”
姜满沉默答应,毕竟没有非拒绝的理由。
路霜坚持送他们两人出院门,一边语重心长跟余白说:“多回来见见你爸,他总念着你呢。”
“好的。”余白答应下,语气诚恳,诚恳间却又敷衍。
姜满坐上副驾驶座,打开车窗,跟路霜告别。
路霜停在车门前,问:“你这次能待多久?”
“至少一周吧。”姜满说。
路霜犹豫了后问:“今年过年也不在?”
姜满低了低头,“不确定,可能会有演出。”
路霜愣了愣,然后不满地说:“多久没回来过年了。”
“国外又不过春节,没办法。”姜满说。
两人又说了几句,然后告别。
余白开车带她离开,姜满看着后视镜里的路霜在门口站了许久才进了宅院内。
车里没有声音,也没有播放音乐,车窗隔音很好,安静得令耳朵生闷。
“冷吗?”余白虽是提问,但已经伸手调起车内空调温度。
姜满还是答了:“还好。”
车停在一个很长的红灯前,倒计时的数字变换缓慢得好像根本到不了个位数。
在这空隙,余白开口问:“冉与还好吗?”
姜满愣了一下,只答:“还好。”
“很久没跟他联系了,只听他说换了工作。”
“是。”姜满说,“还是被重薪挖走的。”
“他过年回来吗?”余白又问。
姜满顿了一下,然后说:“没问过他呢。”
余白没有说话,好像在想些什么。
姜满接过这段没营养的话题:“工作忙吗?”
“嗯,项目也快结束了。”
余白说完又问:“你知道我在做的项目吗?博县的民宿。”
姜满点头,“知道,看见你朋友圈了。”
“你朋友圈什么都不发,我以为你不看呢。”
姜满笑了笑,“我没什么有意思的事可发。”
“什么时候开业?”姜满问。
“过年前吧。”
“那很快了。”姜满想着日期,现在十二月,过年二月,也没多久了。
“嗯,但是不一定赶得到你走之前。”
漫长的红绿灯变了颜色,余白的车启动,继续前行。
“没事,会有机会的。”
姜满答得官方且客气,两人在沉默里终结这一段对话。
昔城很小,从家里到河滨广场没有多远,余白将车停在酒店门前,却从驾驶座里下了车。
他绕过车,走到姜满旁边,“我看你进去。”
语气稀松平淡,也不显得这句话有什么别的意味。
“晚安。”姜满说。
她刚要转身离开,又听见余白问:“待一周后直接回德国吗?”
姜满摇头,“可能会去北城再待几天。”
余白沉默后点头,然后说:“早点休息。”
姜满进了酒店,穿过大堂后又拐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