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是不是变成了一个很自私的人。”
“这么算起来,也是因为他们的自私,才有今天的一切。”余白握紧她,在微弱的烛光里,一直看向她。
“别担心。”姜满笑,“我一点也没想放弃。”
余白也笑,“就算你真的走了,我也会去找你的,就算你拒绝我了,我也不会放弃的。所以我才不担心。”
“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博县的民宿,你要留下来跟吴巍一起经营吗?”
余白只说:“之后 ,你去哪,我就去哪。”
“要是我也不知道呢。”
“那我就陪你一起想未来要去哪。”
“如果我回德国呢,以后一直留在那呢。”
“我也会有办法去那,然后留在那。”
“如果这和你的未来、事业都相悖呢。”
“我的未来,是跟你一起计划好的,只要你不缺席,怎么会相悖。”
余白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顶,“你有好多假设和问题。”
“我不想你后悔。”姜满说,“我不希望有一天,承担那个你后悔的理由。”
“那你后悔吗?”余白问,“你后悔之前的所有吗?后悔离开这了吗?”
姜满想了一会后摇头,“如果我知道会有今天的此时此刻,那之前走过的弯路,就好像是必经的路了,我就不觉得后悔。”
“是啊,人生是向前的,我做了选择才会导向下一个转折,此时此刻我愿意,就足够了。”余白说,“而且,我们走过很多弯路了,那就没什么可惧怕的了。”
香薰的味道浓郁起来,松针树的冷调的香,混合着烛火燃烧的热,像在冬日丛林,却又隔扇窗,有壁炉燃火。
他们洗漱过,又一起进了被窝,香薰点燃放在床头,姜满在翻看余白的电子书,余白则用电脑最后的电量做点工作。
工作做完,他在翻看电脑里存的照片,大多是初去博县时拍的,姜满也靠过去,被他揽在怀里一起看。
照片里有民宿最早还未盖起楼的样子,有余白在出租房的餐厅里工作的样子;有灰头土脸的在工地里的余白和吴巍,还有他们在工作间隙出门玩的照片。期间有段时间,余白的头发理得极短,接近光头一样,看起来有点陌生。
余白自觉那时的自己不好看,便按键要略过照片,姜满笑着抢过电脑,又翻回去。
他解释说:“那时候觉得在博县理发不方便,夏天又热,便干脆理短一点。”
姜满说:“你好像没理过这么短。”
“嗯,你不知道我小时候还留过快到肩的长发,好像是因为看到漫画上的角色是这样的发型,非想尝试一下,那会…我还跟我妈住一起,老师叫了家长,要她带我去理发,可我妈来了后,却当场帮我力争,问老师我不能留长发的理由,还问我留长发又怎么影响到其他人了,说得老师哑口无言,最后只能作罢。”余白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妈会纵容我,她好像在这些事情上,从不强迫我,只不过会‘嘲笑’我留长发丑罢了。”
姜满听着也笑了起来。
照片继续往下看,有几张无人物的照片,是林场的树林,和一小片烧焦的地,和像灭火后的浓烟。
余白解释:“为了防止树林大火,有一种方法是在较冷的季节里,先在林中燃烧一定的可燃物,比如残留的草木,以火来防火。博县的林场也会用这个办法,所以秋冬季节,若是深入木林,就能看见一些烧焦处,还有段时间林场会封锁起来,只从远处见烟雾弥漫。我第一次看到时,以为木林着火了,还是师兄告诉我的。”
余白又说:“大自然的一切都很奇妙不是吗。看似毁灭的行为,却可能是为了新的生机。”
余白关上了电脑,打算跟姜满一起看书,电子书里的书不多,姜满翻到了一本海涅的诗集,里面有那天余白提到的诗,简短的语言,却仿佛讲述了一场轰烈的故事。
姜满翻到后面,“其实我最早看到的,也喜欢的,是海涅的这一首。”
文字依旧简短:Mag da drau??en Schnee sich türmen, Mag es hageln, mag es stürmen, Klirrend mir ans Fenster schlagen, Nimmer will ich mich beklagen, Denn ich trage in der Brust Liebchens Bild und Frühlingslust.
旁边的翻译写道:“尽管外面飞雪成堆,冰雹降落,狂风乱吹,嘎吱地震响我的窗户,我也绝对不会叫苦,因为在我的胸中有我恋人的倩影、阳春的欢乐。 ”(1)
此时外面雪纷飞,风也在摇摆,虽不是那么激烈的雪夜,却也有恋人相依。
余白将书关上,姜满躺下,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