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元抹掉泪水,打起精神面对现实。
“中间隔了几天,杀人后留下的血迹恐怕也已经清理干净了,看那日管家的说辞,想来李晞早有对策,即便再踏入他的府邸,也探不出实情。只能晚上到他宅院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突破。”
豪门公府出了人命案子,往往避嫌都来不及,就算真有隐情,也不会说与外人。
“那问问宾客?”韩璿随口一说。
“对啊,那十个人,都该查一查,等明儿找大理寺少卿召齐了一并问。”靖元刚说完,肩膀来了阵阵寒意,“阿嚏!”
韩璿想到她早间淋了雨,解开锦袍,看见那阴干的肩头,叹了声:“早知道该让你换了湿衣裳再去。”
靖元沐浴更衣后,就到了申时,她忙完鸿胪寺的事宜就仓促吃了点胡饼充饥,还在韩璿督促下喝了整碗姜汤。
暮色降临,斜阳晚照,过了许久,天边云渐渐遮掩了霞光。
靖元精心伪装,紧紧束胸,身穿黑襕袍,脸扑了点灰。她身高七尺多,擦黑看着身形像个瘦挑的男人。她要卡在天黑宵禁前,把该查的查清了。
积善坊离尚善坊一街之隔,在这两坊居住的人必是显贵,那些倚仗主人的家丁、门子也是惹不起的。靖元从走洛水边的小路,悄悄到李晞家旁边。
靖元趁人不备爬上北院墙,本想翻到院里,但他家人众多,提灯侍女、巡逻家丁,无奈就只能下来。
“白来了。”她想着拍拍手上的灰,“咦,他家这墙倒是干净,墙檐都没落灰。”靖元又看了看,没有积尘或是血迹,定然是新擦过的。
光凭这点也定不了谁的罪,靖元在附近转了转。
李晞家宅附近有个棚屋,人声鼎沸,热闹非常。没想到居然是仆从们聚赌,玩的双陆棋、叶子戏什么的,赌局还挺大,一把能到万钱。靖元凑近又被酒气熏了出来。
“输了钱,算上以往欠的那十来贯,你这不得倾家荡产。”庄家揪着那奴子,“李江,好歹你也是内史李侍郎的家人,卖了京郊的田宅,也能凑个十来贯。”
李晞的家人?靖元赶忙挤到能看清的地方。
“我、我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啊,卖了房子、地,家里几十口人可怎么活啊?”李江抱头痛哭,悔不当初。
“你们府邸里那整日喜欢舞刀弄枪的林不害欠了我几十贯,昨儿一股脑全还上了,怎么你不能卖产业还钱啊?”
李江又妒又气,发了狠话:“他那是捞了偏门,指不定钱怎么来的。”
庄家表面一团和气,看他给不出钱,立马要叫人卸了他的胳膊。李江为自保磕头磕得血流满面,却还是被打断左臂。
靖元混到人堆里玩了数把,身边人估计是看她脸生,合起伙来坑她的钱,三四场后输了快一千。她赶紧收手:“不玩了,不玩了。”
官家的婆娘、仆妇却牵扯她的衣裳,“俊俏的郎儿头次来,多陪姐姐们玩玩。”
她们的心思靖元心知肚明,她抽身欲走,却被壮汉拽回赌局。
“这才哪是哪,今夜不醉不休。”
靖元直冒冷汗,这是非要把她的积蓄掏空。
灯烛火花摇摆,桌上银钱晃眼得很。
靖元小赢了一局,随之而来的就是输个三四局,长此以往,家底都能掏空了。
摸牌手累的抽筋,但周围都有人盯着,她还不能妄动。
“呦,这哥儿生得真漂亮。”
忽地一双纤纤玉手环住靖元的身子,她猛回头瞧那女子头簪红花,裹了个宽大不合身的胡服,笑靥如花,自带妩媚和风情。
“你......”
靖元只能沉默。
“柳惜因,又来勾搭男人了?我这腼腆的郎,岂能招架住你?”婆娘哂笑。
“哎呦,大娘你别说了,那些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就算了,倒是这个我一眼就相中了。”柳惜因贴的更紧,搂着靖元的脖子。一呼一吸间,靖元都窘迫不已。
老婆子指着她骂:“骚货,瞧你那风尘劲,没揽到男人,就盯到我们盘子里的客人。”
“老物休说我,是谁趁着夜色跟李十二厮混啊,大伙儿都清楚,要不是那李管事家里有个母夜叉,哪会扯下脸皮偷你的腥。为了点子钱张开腿,不跟我这卖身的□□一般?”
本来探听李家的消息,结果却满耳秘闻,靖元面红耳赤。
她话锋犀利,刺痛那老婆子,只因庄家在场不好动手。老婆子狠狠瞪了她眼,骂了声“贱人”后又去赌了。
柳惜因带靖元出了赌坊。
惜因挑逗道:“哥,现在你是我的,怎么还板着张脸?多漂亮的一张脸,啧啧啧,苦了脸也不好看了。”
“姑娘,我不是......”靖元额角流汗,“我有事该回去了。”
“慢着,”柳惜因勾着她的领子,“你一良家女子为何扮成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