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舒拱手行礼,“受陛下之命,彻查洛阳一宗大案。”
“大理寺为什么要找洛阳令查案?”韩安锐利的目光如刀割开裴舒的心胸。
韩璿摆明原因,“陛下把张经案和别的命案全交由我查,让大理寺少卿来协助我。丞相不必担心。”哪怕是面对当朝丞相,他也冷若冰霜。
“是,洛阳令所言属实。”
韩安摇头,对裴舒说:“那舍弟就拜托大理寺少卿了,还需你多提点他。”
难道洛阳令韩璿是丞相韩安的弟弟?只是同谱的同族远亲,平时也没听过他们有交集,竟然变成了兄弟,好像哪里有些不对。但裴舒被韩安盯得战栗不敢动,只说:“下官明白。”
韩安放裴舒先离开,留下韩璿。“此案涉及内史省,非同小可,务必破案。谁是凶手那都无所谓,破案为上。”他的话听起来像叮嘱,亦或者是警告。
“大哥你还真是老样子。”韩璿心中叹了声“毒士”。
“你也没变。”
“依吾妻之见,张经案凶手可能就是李晞本人,但动机和手法尚不明朗。李晞我不曾了解,所以想问大哥,这李晞替你们做什么事?可是为突厥?”
“不止是这些,不过若你知道必定惹来杀身之祸。”他还嘲笑他一番,“替个西域女人挡灾,你还真是痴情种,倘若她知道不该知道的东西,皇帝也保不了她。觊觎那玩意儿的,不知道有多少。”
韩璿眼睛闪过代表惊恐与不祥的流星,“莫非?你们......”
“恐怕只有落到皇帝手里,才能终结这场闹剧。”
韩璿心事重重,放弃找裴舒要积压的卷宗,而是到洛水边走走。
洛水自西向东奔流不息,临畔杨柳飘荡,柳絮漫天飞舞,惹人怜惜残春。
他择了个干净的地方坐,凝视着涟漪的洛水。这过往行人很多,但没人会想注意他。韩璿闲极无聊丢石子打水花,引了好些孩童凑过来一起玩。
里面小孩突然指着河边浮起的麻布,天真地问:“娘,你看那是什么?”
“好像是个袋子。我拿竹竿勾起来。”女子找渔夫借了竹竿,怎么挑却都不上来,索性教渔夫下水帮忙。
渔夫拖上岸,那麻袋满满装足几十斤。如此有料,吸引数十人围观。当众人皆以为里面是什么奇珍异宝时,渔夫解开一点便臭气扑面而来,那是掺杂了鱼腥和陈腐的尸臭味。
“哎呀,这什么味啊,这么臭。”
“是啊是啊,就像那发臭的猪肉。”
韩璿拨开人群,只看那渔夫把绳子彻底解开后,人的头骨登时滚地,他赶紧捡起人头细看。“看起来死了很久,这骨头都泡烂了。”
周围人先是被头骨吓得四散开来,又看韩璿面不改色地拿人头念叨。
“他、他拿人头,这不会是阎罗吧?”
百姓叫嚷声不绝于耳,很快就把金吾卫吵来。中郎将正巡视,也被吸引到发现尸体的现场。
金吾卫本来也是凑热闹的,谁知道竟看到惊悚一幕,即韩璿不停从袋子里掏骨头拼出个人骨架的形状,还边拼边数骨头的数。举止癫狂,这不是疯子,也是个半疯。尤其是还穿身官服,扮作达官贵人。金吾卫提起大刀,架在他脖子后。可没想到韩璿太过专注,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被人威胁。
金吾卫中郎将只能大声问:“你是何人?籍贯何处?从事哪行?”
“嘘!在下韩璿,祖籍南阳,洛阳令。”韩璿背对着他们,还手拿骨头比了比长短。
“这人疯了吧,中郎将,你赶紧叫人把他关到牢里,免得出来发疯害人。”有人悄悄说。
韩璿懒得理他们,把袋子递给他们。只说:“印绶在里面,自己看吧。”
洛阳令印。
“我去!苍天啊,主人怎么是你?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怎么让你来验尸了?奴子有罪啊!”中郎将秦宪发觉是自家主人,顿时抱头自责。
“少来,比我官位还高,我可不是你主人。”韩璿边说边将胯骨放到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