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舟是第一次来梁家老宅。待到下午众人离开后,梁琢让佣人先陪媛媛玩,自己带着林之舟将这里转了一圈。
这座宅院的面积不小,原本占地更广,还有两栋副楼,可惜都在战火中被烧毁。华国建国后,梁岑主动将老宅三分之二的土地上交给国家,仅保留了原先的三分之一作为梁家的私宅。如今老宅大门前堪称壮美的庭院,只是原先后院的一部分罢了。
梁琢拉着林之舟的手,走过半月形的喷泉花园、洒满阳光的玻璃花房,穿梭在美轮美奂的广阔庭院中。
他也好久没有这样逛过老宅了。梁琢在这里出生长大,这座宅院充满了他童年的回忆。就连那两棵百年银杏树的树干上,还能依稀看到他和余曜当年拿小刀刻身高留下的痕迹。
梁琢一边走,一边跟林之舟讲起自己年幼时的趣事:“小时候余曜总缠着我陪他玩。他比我小四岁,整天不是玩遥控汽车,就是扮奥特曼。我都懒得理他。
“有一回我被他缠得没办法了,就说和他玩捉迷藏。我从玻璃花房外面,就看见他藏进了花房搭建的花台底下。但我假装没看到,随便喊了两声,就回房看书去了。
“结果没一会儿我妈和小姨她们找不见他,差点把老宅翻过来,还跑去我的房间问。我带着人去花房一瞧,余曜那家伙,竟然在花台底下蜷缩着睡着了。”
余曜从小就是那副蠢样,梁琢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好笑。不过也就是有这个傻小子在,父亲刚走的那段时间,他才没那么难熬。
余曜那时才四岁,还不懂死亡的含义。在家里一片低气压的时候,只有他持之以恒地打扰梁琢,缠着梁琢陪自己玩。
当时一夕间被迫长大的梁琢,最讨厌的就是余曜那一派天真的模样,总忍不住想偷偷欺负他,非要看到对方露出蠢兮兮的表情或坐在地上大哭,他才解气。
年幼的梁琢以为余曜吃了几次哑巴亏,总该学精,不在他眼前晃了,可余曜还是照旧。后来梁琢就知道,他这位表弟跟自己不一样,是个善良的傻瓜。
林之舟听了不禁莞尔,他们表兄弟性格截然不同,感情倒是不错。梁琢习惯了承担责任还有保护者的角色,对于重视的人,他总会将他们护在羽翼之下,余曜就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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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之舟看着这座凝聚着历史和人文底蕴的梁家老宅,过去的时光仿佛停留在此处,凝结在一砖一瓦间。
她眼前的一切,哪怕是转角的一片林木、门廊上的两盏壁灯,都经历过比她久远得多的岁月,浓缩着旧日的故事。更不要说会客室陈列柜里一套四只的明宣德青花高足杯,和那对乾隆时期的粉青釉龙纹梅瓶了。
老宅里现代设施完备,但保留了过去的装潢和布置。清一色的胡桃木家具,是上个世纪初豪富人家才能置办的昂贵舶来品。典雅的欧式线条,华丽繁复的雕工,搭配古朴的深棕木质色调和端庄含蓄的布置,中西合璧、美轮美奂。从中仿若能窥得一丝百年前十里洋场的纸醉金迷和繁华厚重来。
老宅建有两层,每层有四五米的挑高。从门廊进去是一楼正中央的迎客厅,正对着通往二楼的双分式木质雕花楼梯。迎客厅十分宽敞,天花板上吊着六盏三层的复古铜制吊灯,足以举办一场豪华舞会。
以东为尊,迎客厅的东边是会客室,平时接待客人、家庭聚会时使用。会客室与长方形的餐厅相连,餐厅后面是厨房,厨房另一头又连着一个供佣人吃饭的小餐厅。今天梁家众人就是在会客室认的亲,之后又移步到餐厅用了午饭。
迎客厅西边则是主人家日常生活的区域。先是起居室,接着是书房,再后面是娱乐间。娱乐间曾经做过雪茄室,现在修成了家庭影院。
起居室相当于小客厅,阳光透过挑高的窗户洒进来,整个房间都像要融化在金色的天光中。起居室的窗户在门廊一侧,正对着喷泉花园。窗边摆了两把羊毛织锦的高背椅,中间一张古典竖琴造型的英式圆几。坐在这里一边喝下午茶,一边欣赏窗外的美景,好不惬意。
林之舟一进入起居室,就注意到对面的墙上,希腊云卷纹雕花的深棕色柚木壁炉上方,挂了一幅醒目的肖像画。
画中是一位侧身而立、身穿浅棕色三件套西装、系着格纹领带的英俊青年。他一只手随意地插在裤子口袋里,目视前方,眸子里光华内敛,嘴角噙着一抹似多情又似无情的笑意。
画上的青年西装扣子没系,前襟微敞,隐约露出内里马甲上挂着的金色怀表链,左胸口袋该放领巾的位置,还插了支鲜艳如火的切花月季。让人看了忍不住赞叹一声,好一个风流人物!
林之舟驻足在画像前细细欣赏,这画看着有些年头了,画得可说是形神兼备、惟妙惟肖。画中之人眉宇间跟梁琢有几分相似,只是梁琢身为独子,父亲早逝,他自幼肩负家族的期望和重担,养成了沉着内敛的脾性。而画中的人更像是琼堆玉砌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