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琢抚摸了下林之舟的脸颊,淡淡一笑:“我知道你没事。”
“那到底什么事呀?”林之舟直起身子。她想不通,还有什么事值得梁琢丢下工作亲自跑一趟?什么事能让梁琢都欲言又止、闪烁其辞。。。
她想着想着脸色微变:“是我妈。。。我妈有什么事吗?”
话刚出口,林之舟就摇摇头自我否定道:“不会,我上周才跟她通过电话,疗养院也没有联系我,不会有事。”
说归说,她的第一反应还是伸手去够手机。她想给母亲打个电话,想听到母亲的声音。
“姻姻,”梁琢一把拉住她,“你听我说。”
林之舟的目光停留在他脸上,她仿佛意识到什么,表情霎时变了。
“是吗?是我妈出事了?她怎么了?”林之舟的声音紧成一线,眼神里说不清是求证、求助,还是在求救。
连梁琢这样自认冷心冷情的人都觉得不忍,但他还是双手扶住林之舟的肩膀,迎着她的目光回道:“你母亲的病复发了。”
漫天星光仿佛碎在了她的眼中,林之舟大脑一片空白。明明母亲已经恢复如常了,去年冬天她还和疗养院的朋友出国旅游,去南半球玩了一圈。明明母亲住在疗养院,有最好的医疗条件,受到了最好的照顾,每个月都会进行复查。为什么?为什么还是复发了?为什么偏偏发生在母亲身上?
难道老天爷就这么看不惯她吗?就看不得她过几天平静的日子?林之舟滑坐到一旁,心里莫名觉得荒诞和可笑,她闭了闭眼:“又是肝癌?”
“是,”梁琢残忍地补充,“还有一部分病灶转移到了肺上。”
“能治吗?”林之舟抬眼望向他,睫毛微颤。
“能,”梁琢艰难地点头,“我问过医生了,可以手术治疗,肺部的病灶也可以做肺部切除。只不过,”梁琢看着林之舟的眼睛,感觉自己就像个行刑的刽子手,他一字一句道,“你母亲可能不想再经历手术了。”
那一瞬间,希望在林之舟眼中破灭了。
*********************************
梁琢不知道对于林之舟来说,哪个更令人绝望:是病魔的反复无常;还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已经决意要永远离开她。
林之舟没再说话,她的视线望向虚空,眨也不眨。许久,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渗出,顺着她的脸颊流到下颌,滑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度。
这还是梁琢第一次见到林之舟流泪。
其实她饰演别人的时候哭戏不少,但当她做林之舟的时候,就好像被无比坚硬的外壳包裹着,有泪也只能浸泡在心底。
梁琢伸手拭去了她缀在下颌边将落未落的泪珠,这样轻的一个动作却仿佛惊醒了她。林之舟抬起头,她的睫毛颤抖几下,眼里仍蕴着湿意,但没再让泪落下来。
梁琢的手一路抚上去,似乎想抹去林之舟脸上那道即将干涸的泪痕:“你母亲是想等你出组再告诉你。”
林之舟看着他,无声地点了下头,她明白梁琢的意思。
梁琢是今天下午接到的消息。
林眠的身体在最近一次的复查中发现了异常,后来又做了好几轮全面的检查才终于确诊。林眠恳求疗养院那边能暂时对她女儿保密。林之舟正在剧组拍戏,等她月底回来,林眠会亲自告诉她。
疗养院没有拒绝病人的请求,但以防万一,疗养院方面还是将这一情况通知了当初为林眠办理入院手续又一直负责支付林眠各项款项的严昭。
严昭第一时间报告给了梁琢,梁琢跟疗养院那边通过电话、询问清楚情况后,沉默片刻,还是让严昭订了最近一班飞往D市的飞机。
晚上,他们相拥而卧。林之舟的头抵着梁琢的肩窝,身体蜷缩成一团,像个睡不安稳的孩子。梁琢知道她没睡着,房间里一片漆黑,他垂眼望去,却仿佛能看到林之舟鬓边颤动的碎发。
一夜无眠。
梁琢来D市是临时决定的,第二天早上就要飞回去。
“你放心吧,我没事。”经过一晚的消化,林之舟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还能冲他露出个安抚的笑来。
梁琢抬手碰了碰林之舟又红又肿的双眼:“上午跟导演请半天假,再休息一会儿吧。”
“不用,”林之舟洗漱的时候从镜子里看到了,大概是熬的,不严重。“吃早饭的时候,让艾米拿两个煮鸡蛋敷敷就行了。”她停顿了下,“我妈想让我好好拍戏,我早点拍完,就能早点回去。”
林之舟面上无波,似将一切情绪都按捺在了心底。梁琢把她揽进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梁琢的气息围绕着她,林之舟点点头。不知为何,她的眼泪又想冒出来了,林之舟连忙仰起脸,双手死死扣住梁琢的肩背。
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林之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