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三更时分,高明双目微合,身体放松,双手交握于胸腹之处,呼吸平畅,看着便是已经熟睡一般。
实际上他也已经累得很,很想睡,可心中却总是有点惶惑,诸般心思回旋不定,难以入眠。
内侧的皇后倒是睡得很熟,偶有呢喃之声。睡得没以前规矩,她的足尖触着他的小腿,小臂挨着了他的腰。
他感受着这两处的体温,许是深夜难眠的缘故,欲念驳杂。既想把皇后一把推开,让她休要令他成为先帝一般放纵的昏聩之人,又想把她拉到腿上,让她坐下去,看着他,抱紧他,像刚刚一样,整个手掌摊开贴着他的腰背,他能感受到她微微出汗的手心,略带粗粝的指尖,这指尖不管碰到他哪里的肌肤,都能给他带来一种别样的颤栗。
他还想让她叫叫他,叫什么呢?
他都唤她“安安”了,她是不是也应该唤他点别的,不再只称他为“陛下”。
越想越躁,他干脆睁开眼,转过身去,看向王安。她平身躺着,胸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发丝在左侧肩头蔓延,遮住了她的脖颈。她的头略偏向了他这一侧,枕在一只手上,是摸过他的那只右手,手指放松地略有张开。
高明心跳得有点快。
他支起了身,拉开碍事的锦被,先试着用手指碰了碰王安的右手指尖,略带粗粝的触感果然激起了他一身鸡皮。接着他又顺着她的左侧鬓角去顺了顺她的发丝,拨开了几缕,见得了脖颈。她的脖颈修长,但此时却因睡姿有了圆润的弧度。
月色氤氲,高明看着那处洁白,没忍住又用拇指去碰了碰她的左耳耳垂,然后顺着下颌一路抚到了她的唇角。
王安睡得香极了,一直没什么反应。鬼使神差的,他又微微用了点力,把拇指的上半指节塞进了她的嘴唇,抵住了她的牙关。王安□□了一声,竟还是没醒,只微微张了张嘴。
趁她张嘴的瞬间,他身体探了过去,拇指摁住她的下唇,舌头轻巧地朝里伸了一伸。
王安睡梦中突然感觉到某种温软的东西进了嘴里,人还未全醒,却是一惊之下,牙关一紧,接着便听一声痛呼。此时她牙还没松,眼刚睁开,应激之下,便想起身,结果头皮一阵剧痛,也痛呼出声,却是放了高明的舌头一码。
她终于睡意全消,睁开了眼。大晚上的,也看不太真切,只能感觉到年轻的天子上半身悬在自己身上,想是痛极了,正发出嘶嘶的喘气之声。
她呆了数息,方才反应过来,抬手去解救自己的头发——怪不得疼,被这精虫上脑的狗东西掌根压着呢。刚扒拉了一下,边上的男人便反应过来,要翻身回去,却又被拉开的被子拦了一下,差点又摔回了王安身上。
王安把着自己的头发,又好气又好笑地看他动作,心想,原来以前看的段子是真的,青春期的男生就是人型泰迪,精虫一上脑,连床板都不会放过。下次再来,她就先装睡,待到关键时候再吓他一下,看他会不会跟赵构一样,直接绝后。哈哈,那九公还不得去太宗的坟前上吊?
她心里正发散万千,却那边天子已经重新躺好,进了被窝,还很体贴地把王安的被子也往上拉了拉,状似平静地说了一声:“睡吧。”然后就真的好像睡着一样,再无声息。
王安觉得,果然,不敢发生多么尴尬的事,只要别人不尴尬,尴尬的就成了我。天子就是天子,这心理素质,杠杠的。
她不知道,高明心中其实已经是翻江倒海,羞愤到极致,开始想些报复社会的事了,比如一把火烧了这桐宫,毁尸灭迹,再把唯一的目击者关起来,手脚都绑起来,让她永远都没法跟人说这件事,还把她眼睛缠起来,他都不想去猜测,她的眼睛里会露出什么眼神?震惊的?嘲笑的?恐慌的?害羞的?还是害怕……想着想着,他身体真的累极,心中杂念亦消,只想着不让王安泄露此等天机,竟然睡着了。
王安却是睡意全无,各种念头转来转去,最后却只得出一个结论——自己的处境更加危险了。
王安也是有过青春期的人,今晚天子搞出的这些名堂,看着无厘头,却是个不太好的信号,他开始有出格之举了。
王安来华朝后,花半个月就搞清楚了,这帝后两人还在玩过家家呢,跟两个道德模范似的,在彼此的心中,身份完全大于情感。皇后在天子那里,跟九公估计差不多,就是分工不同。
可今晚这种举动,却意味着皇帝要开始把皇后当人了,离当爱人或许还很远,但人的情感是世界上最多变的东西,她不敢赌,而且,她也是人啊。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自己已经想好了要跑,本来跑得毫无心理负担,甚至有些大义凛然,可要是跟皇帝日久生情,不管是谁先生的,都不太妙。
如果自己先动了心思,人一生情,就容易失智,放现代,无非被骗点钱,骗点色,现在可就牛逼了,跑不了,大概要没命。
要是皇帝生了情,那情况就更复杂了。
一来肯定会给自己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