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彻底失联。你没听错。”
步逾危说,“但只是一段时间。”
云拂警觉道:“是只有一段时间,还是一段时间又一段时间?”
步逾危赞赏地看向她,“现在还定不了。不过,只要有你在,一定不会发生只有我出面才能够解决的乱子的。”
“陛下一定是有要紧事要做,”云拂以相近的口吻说,“才会选择在这种紧要关头撒手不管。”
“的确很紧要。”步逾危决定跟她透点实情,“我找到办法治我的病了。本来这件事之后我也会小范围告知,现在提前告诉你是免得你回去辗转反侧,我对你好吧。”
云拂没空纠结她说来逗趣儿的话,“病有办法治了?什么办法?”不免想起从前发生过的不好回忆,“不是游医吧?”
之前步逾危势盛,与其威名一并远扬的是求医心切,于是有许多不讲规矩的游医或自称游医的骗子冒死献药。
别说能治好病,别额外添新病就是那些人中最惜命的。
严惩过之后,已经很久没人敢对步逾危说能治她的病了。
现在听她说病有得治,云拂疑心又是那群恐怕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骗子。
为了让云拂这些心腹安心,步逾危开了个小会,给她们简单讲了讲自己之后的计划。
她最迟十天后就会离开。
“那即位大典需不需要提前?”云拂迟疑地问。
原定是在将由吾王斩首后的第七天举办。
步逾危想了想,“延后。等我回来后再办。”
看出她的心腹们皆面有豫色,于是解释:“说不定到时候我会带回来一个王后。即位和册封一起办,省点钱。”
她的钱袋子闻言赞同地颔首。
此刻坐在这张桌上的人,都是见证过步逾危对践诺的执着。凡她许诺的,必会成真。所以哪怕质疑,也仅仅是针对王后的人选。
没人会在此刻对着空气攻击,都按捺下异见,只等步逾危真的将所谓王后带到她们眼前。
藏在肚子里的疑问不能算是疑问。
于是步逾危继续讲述她的计划。
“我会带走小喜,”小喜是她的智脑,也是王城超智算器的分体,“你们可以通过它联系上我。”
到时候,“我会使用假身份。”她将为自己伪造得差不多了的身份信息共享,“还没取名字。取名是件难事,你们帮我一起想想。要隐晦暗示我原本的身份,不能太敷衍。”
“逾危越险。”随她一路征战的将军提议道,“越险如何。也有越这个姓。”
步逾危本也想到过这个,但又否决了,“不够隐晦。”
“乐弦如何,”她的钱袋子举手发言,“音乐的乐,弦乐的弦。”
步逾危还是不满意,“太随便了。”
一直沉默的云拂此时开口,“乐仙怎样。好道乐仙追灵药。改字音,合字义。”
很满意这个名字,步逾危将其敲定为自己的假身份之名。
原本只是想借取名的由头跟她的心腹通下气,让她们早有心理准备,没想到还真的借此得到了个比之前她自己想的更合她心意的名字。不愧是她的心腹宠臣。
步逾危欣慰望着地正与人并肩交谈着离开的云拂。
正因云拂警惕的反应发笑,步逾危收到了系统交上来的作业。
这是步逾危看的第一版,是系统在没有她干扰的情况下完成的剪辑,最能体现系统的认知与偏好。
就直观感觉,短短二十一秒中系统拍得最放飞的有两段。
一段是由吾被斩首,一段是由吾寻死。
影片自孤立于人群的由吾彴开始,一声拉长音的高声“行刑准备”打破寂静,在脆嫩童声唤“父王”的哭喊中,镜头顺着由吾彴的视线陡然推近,聚焦于刑场最中间的由吾王。
身着囚服,形容整洁但并不协调的由吾王被押上断头台,麻木地承受声声叫骂。
随着权杖点地,提起,又点地的沉重鼓点,华服锦袍出现在由吾王身后,不见全貌。
从狭窄的画面能看到权杖被递出,接过了长剪。绳索断裂,铡刀利落斩断了由吾的脖颈。画面随着人头的落地翻滚。
血色模糊消退后,是满布腥气的残阳,从悄寂中渐嘈杂声响。
窃窃私语中一声枪响,随后是爆发的骚乱,“刺杀,有人刺杀”,所有人都成了“刺杀”二字的传声筒般。
在“刺杀”的声浪中,镜头仰拍监狱观景台,随着画面的不断拉近,几个由吾说“死”的声音越显。
画面定在扒在窗沿的由吾身上。见他嘴巴开合,却听不见声音。能看见他神情细微的变化,见他心神一静,而后纵身一跃。
镜头紧贴着他,急速下坠。
风声鼓噪。
啪嗒,落地一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