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袁爷!袁爷!前头县里来的差爷找你呢!说是有话要问。”人未到声先至的是镇子上有名的孩子王,十二岁的年纪成天的招猫逗狗走街串巷,说消息,连他这个亭正都没有这冯大头的消息灵通。
前脚把刘瘸子‘请’走的袁亭正腚还没挨到凳,就被冯大头的声音惊得弹射起身,然后哎呦一身扶着腰。
一下起猛了,辛苦了四十多年的老腰差点撂挑子罢工。
“明天就进县城辞掉这劳什子亭正去!谁爱干谁干吧!累了!”袁亭正不敢大声嚷嚷被官差听到,只能小声逼逼跺脚撒气,脚上的草鞋都被跺掉了鞋后跟。
不情不愿地提上掉了脚后跟的草鞋,嘶哑着声音吼了一句:“来了来了!”便扶着老腰往门外走。
孙大见着袁亭正扶着老腰,还笑呵呵地打趣呢:“袁老爷子这是宝刀未老啊?没听说你纳妾了呀?”说着还朝袁亭正家的院子瞅了瞅,只瞅见袁亭正家那彪悍得跟熊瞎子似的媳妇恶狠狠地瞟了一眼过来,听这话还啐了一口。
“唉……”见自家婆娘那样,袁亭正习以为常地叹了口气,便开口询问已经从嬉皮笑脸正经回来的孙大,“两位这是来办差的?”
孙大如此这般的把昨天和今天的事情都跟袁亭正说了一番,本次前来主要目的就是来查乔佳雪的路引和户籍文书的,一般新娘子成婚第二天,就会被夫家带着新娘的户籍证明到新郎所在村子的里正或者镇子上的亭正处落户留个户籍底子。
这边孙大一说,对方名字叫乔佳雪,袁亭正马上就想起来了,因为这小娘子的户籍的确是京城乔氏,路引也是从京城到墨州的,可来帮她落户的就不是她夫君凌夜凌百户,而是一队带刀侍卫。
多吓人啊!被那么些个比军营里杀过人见过血的军爷还煞气重的人大半夜敲门,从被窝里把他拎出来给乔佳雪落户。
何况这个乔佳雪!就很讨人厌!
成婚嫁进常坡镇五天,就差没把常坡镇的天给掀翻!
关于她的各种传闻,他袁秀才也是听了好几耳朵的。
没错!袁亭正名字就叫秀才,不是因为他是秀才才叫袁秀才,事实上袁秀才是个没考上秀才的童生。
“有的有的,我们这常坡镇一年到头新落户的也就几个,我记录得可详细清楚了!”袁亭正扶着老腰回去找户籍本子,那怪异的姿势惹得大小孙官差嬉笑不已。
等看过户籍记录和乔佳雪路引的抄录版本,知道她身份无疑之后,大小孙官差便让袁亭正重新抄录一份,找到贼人方便比对云云。
送走两人,袁亭正赶紧关上大门落了锁,省得有人再找他晦气。
等凌家两兄弟各自吃了三个烙饼之后,乔佳强硬地不准他们再吃。
笑话,两个萝卜头那瘦得跟被踢了肉的排骨似的身体里,能有多大一个胃?等下吃多了不消化还得看大夫,她现在的荷包可经不起看病吃药。
谢过张婶子后,乔佳领着对烙饼恋恋不舍的兄弟俩回了她们自己的屋子,让他们俩坐在方桌上,她回了里屋从火炕和土坯墙的连接处掏出昨天的蓝色荷包,拍掉了上面的土和灰。
“从今往后你们就跟着我在这里生活,我们先去镇子上看看有没有适合你们穿的成衣,没有的话买点布料让张婶子教我怎么缝衣裳吧……”怎么说呢,她刚才脑子一热就把事儿给担下了,但现在有点骑驴难下了。
首先她这里只有一间里屋一张炕,虽然那个炕吧……占据半间屋子那么大的地方,睡四五个人也够睡,但她一个寡嫂和两个小叔子睡一个炕,就算她是现代人,也接受不了。
虽然放在前世她二十七的年龄,带十岁的娃一起住没有问题,但如今这个身体只有十五岁,和小叔子的年龄差就只有五岁,何况古人还讲究七岁男女不同席的。
她要是敢跟两小叔子睡同一个炕,第二天绝对会被全村大婶子小媳妇的口水给淹死,可是再盖一间屋子吧,这二十两银子够不够也不知道……她原本还打算拿这钱找个什么营生来着。
原身嫁过来之前,凌夜是睡在军营里的,两个小的就睡这个屋子的炕上,原身嫁过来之后凌夜晚上是不去军营睡了,但是也被原身赶出去,原本还有个当厨房的草棚子,兄弟三人睡那个草棚子的,结果原身想放火烧死全家,结果全家没死,草棚子殉了。
凌朝是个心思细腻的,看嫂子魂游天外的样子和时不时皱起的眉头,有些事情他也不是想不到。
“嫂子,要不我还是带弟弟回去吧,我们家在隔壁县的枣山村也有个宅子……”没有我和弟弟你也好改嫁这话他还是没能说出口,如今大哥战死尸骨未寒,他让寡嫂改嫁万一大哥地下有知,被气得半夜来找他索命就不好交代了。
“咳咳。”你不早说你们家还有不动产!我还以为我们仨就得靠这二十两银子和那间破房子了!
乔佳心中如是想着,面上却很真挚,“你回去了怎么养活你弟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