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须陆阙催,小皇帝立时便坐到了黄梨木雕五爪龙纹书案前,执起狼毫,举手投足之间,已初具帝王之态。
陆阙徐徐启唇:“江氏挽书,温正恭良,蕙质兰心,朕心甚悦,特封七品御侍,奉于御前,无召可居于外宫……”
当听到“居于外宫”这四个字时,小皇帝的手一顿,便是江挽书也有些诧异的看向陆阙。
女官都是要居于深宫,随时服侍皇帝,陆阙却开了这个先河。
江挽书立时想起,难怪先前问是不是喜欢相府,原来便是在为这做铺垫呢。
能够自由出入皇宫,依然住在相府,还得了个女官,对于江挽书而言是喜从天降,她自然是不会有任何的异议。
甚至的,还主动帮小皇帝磨墨,与方才跪下请陆阙三思时,简直是判若两人。
陆阙的眸光落在小女娘的侧颜之上。
低眉顺眼的小女娘,如柳似雪的柔荑,持着墨条,一圈一圈的推开墨水。
杏眸微微弯成月牙,眼尾荡开藏也藏不住的涟漪,彰显着她此刻愉悦的心情。
甚至的,同步的五感,都能清楚的感觉到她的愉悦。
封个七品小女官,能叫她如此高兴?
还真是个藏不住小心思的。
陆阙几不可见的,小幅度的勾了勾薄唇。
“朕写好了,请陆相过目。”
江挽书站得近,一眼瞧见诏书之上的字迹运笔流畅,行云流水,已颇具龙腾之势。
“陛下的字如游云惊龙,假以时日,必成大家。”
陆阙眸光微顿,停在了江挽书的面容之上。
她还能鉴别字迹水准?
小皇帝虚心道:“朕的字,都是陆相教的,与陆相的字比起来,朕还差的很远呢。”
这绝对不是谦虚,陆阙写的一手好字,当年他高中时作答的题卷,可谓是如松风入林,矫若惊龙,雄健浑厚,苍劲有力,且通篇无一错别字。
至今,都还供在贡院,受历届贡生的瞻仰。
如陆阙这般冷血杀人如麻的权臣,还能有闲情雅致,亲手教导小皇帝习字?
这画面,江挽书实在是难以想象。
心中这般想着,江挽书便不由抬眸看向了陆阙。
却不想,陆阙竟然也在看她,猝不及防的,便与那双如古潭般幽深莫测的黑眸直直的撞了上。
年轻首辅黑白分明的瞳仁,清清楚楚的倒映着她一人的身形。
那般的专注,给人一种宛如是在看珍视之物般的错觉。
“这么看本相,是质疑本相的水准?”
陆阙的嗓音淡如水,倒是听不出什么喜怒之色。
江挽书立时道:“自然不是的,大人长得如此俊美神秀,大人写的字,必然也与你的容貌一般的出色,令世人望尘莫及。”
身居高位的陆阙,素日里听的最多的,便是马屁。
但在听到眼前小女娘的夸赞,尤其是对上她那双潋滟含春的美眸,清澈澄明,尽显真诚,倒是短促一笑。
屈指不轻不重的弹了下小女娘的眉心。
“油嘴滑舌。”
又弹她脑门儿,打人不打头,会被打笨的!
江挽书捂着额首,敢怒不敢言。
“陛下该去上书房听学了,严太傅已恭候多时,不可再耽搁。”
前一刻还无比高兴的小皇帝,一听上书房,便如同打了霜的茄子,蔫巴巴的哦了声。
“江姐姐,明日你会入宫吧?需要朕派人去接你吗?”
不等江挽书回答,陆阙已淡声道:“她如何入宫,便不要陛下来操心了。”
小皇帝这个时候的脑子格外的灵光,“陆相要带着江姐姐一道入宫吗?那再好不过啦,江姐姐,朕明日等你哦。”
在路过江挽书身边时,小皇帝还不忘低声叮嘱了一句:“江姐姐,那件事不要忘记了哦。”
飞快的朝着江挽书眨了眨大眸,颇有一副做贼的暗度陈仓之感,达到了目的后,小皇帝便高高兴兴的前往上书房了。
“还愣着,是想留在勤政殿过夜?”
江挽书回神,跟在陆阙的身后,刚走出勤政殿,便有太监呈上了一块腰牌。
陆阙抬手,从红漆托盘上拿起腰牌,转手递给了落后两步的江挽书。
江挽书以双手接过,指尖无意间轻轻的滑过了他的指腹。
小女娘的体温如三月春,柔软似棉花,刹那间似是擦枪走火般,一股轻微的痒丝丝之感,自指腹一路传达至心房。
陆阙几不可见的,微微屈了屈指。
在旁人所瞧不见之时,以两指轻轻的,在接触之处慢慢的、流连般的摩挲着,似是在回味。
“大人公务繁忙,其实我可以自己入宫的。”
江挽书可不想每日与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