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落尽,薛椋泓紧紧搂抱着余韵中轻颤的又柳。
片刻后,他帮又柳披上衣服。
又柳抽出薛椋泓手上的衣带,自己系好。她浑身发虚,手上的动作不比平日灵巧。
薛椋泓看着她,“我去打水。”
又柳低低嗯声。
薛椋泓回来时,看见又柳朝着桌上破旧的佛像合什拜了拜。
他笑起来,“你不是不信这些。”
又柳一看到薛椋泓便想到刚才,脸色羞红。她虽然不信佛,可他们确实放浪,又柳觉得亏心。
“阿难尊者不会怪罪你我。”
又柳听过阿难和摩登伽女的故事。
阿难化缘时,摩登伽女对阿难一见钟情非他不嫁。阿难不肯依从,摩登伽女死缠硬磨。阿难无奈求佛,在佛陀开解下摩登伽女放下执念,出家证果。
佛陀后来告诉阿难,他与摩登伽女有前世五百年情缘,因为宿世历劫方有此世因果。
传教者说阿难的故事,无非让人放下执念。
薛椋泓微微摇头没说什么。
他与又柳会是生生世世的因缘,想来阿难尊者要成人之美。
“水要凉了。”
又柳端过水,薛椋泓看她软绵绵地似乎没什么力气,“我帮你。”
又柳大惊失色,慌忙道:“不要。”
大雪至,仲冬始。
又柳裹紧身上的冬衣,经过法坛旁,受戒仪式已经开始。
薛椋泓一身素衣,面向法坛最后一次行出佛礼。
受戒者与两人擦肩而过。
薛椋泓回头,“走吧。”
江平太子府,夜色中一道人影闪过。
庆云院中,郑云娇的侍女春玲目光警惕地看向四周,守在郑云娇屋外。
屋内,血腥气浓郁的让人作呕,一身黑衣的许赢面色苍白,他将兵符交到郑云娇手中,气息不定,“太子已经盯上我,你拿好兵符。”
许赢说完就要离开,郑云娇拽住许赢的衣袖,“许赢,我肚子里有你的孩子。”
许赢愣住,看向郑云娇隆起的肚子,“你当时说是为了瞒过太后。”
郑云娇拉着许赢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
掌心下突然传来一阵力道,郑云娇肚里的孩子踢了他一脚。
许赢抬目看着她,“小姐......”
“许赢,这孩子已经九个月了,是不是你的你心里清楚。我告诉你,不管你要做什么,都要等我生下这个孩子。”
“你疯了,若被太子太后发现,他们不会放过你。”
郑云娇掐住许赢的脸,“你活着,就能护住我。”
许赢的眸光挣扎,郑云娇的手上更加用力,“记住,你只是我郑家家奴,郑家的事我会自己解决。你若执意继续,出了意外,我就带着这个孩子去阴曹地府陪你。”
许赢捂住郑云娇的嘴,“小姐慎言。”
屋外春玲的咳嗽声响起,许赢深深看了郑云娇一眼,松开郑云娇跳窗而出。
扑簌的落雪掩盖路上的脚印与车辙,目之所视一片雪白,前路平整光洁。
路旁树影丛丛的山林内,传出微不可察的窸窣声响。
一群人看着远处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缨王要回江平,太后下了死令,这次必须处理了缨王。”
“来了。”
箭矢破空射在车轮上,车轮一声脆响砰然裂开。
又柳重心不稳忙扶住车壁,薛椋泓飞快从车内取出长剑,数十人提剑直向薛椋泓刺去。
“我已经卸了马绳,一会我引开他们,你立刻驾马离开。”
来人势头凶猛,剑剑狠烈。
又柳看着薛椋泓的身影,找准时机跳上马。
向北是丰州军的驻地,又柳快马加鞭走出不到三里,迎面遇见策马而来的陈东。
陈东看见又柳瞬间便明白薛椋泓出了事。
一路灌进胸腔的凉气让又柳胸肺刺痛,又柳一边咳嗽一边指路,“向前三里。”
陈东带着人赶去,刚才没来得及留意,此刻她才发觉陈东和身边几个兵士臂上都带着孝布。
又柳来不及多想,快马在前领路。
几人赶到时,马车旁血染霜白,却不见薛椋泓身影。
又柳攥紧指尖,极力分辨地上逐渐变淡的血迹,带着几人向林间走去。
一声极轻的闷哼响起,几人立刻向顺声跑去。
刺杀薛椋泓之人听见脚步声,欲速战速决。
薛椋泓腹背受敌,处处被牵制。剑刃刺破血肉,薛椋泓身形一滞。
陈东面色大变,急吼:“殿下小心身后。”
薛椋泓身后的刺客提剑直劈向他后脑,陈东等人根本赶不及护住薛椋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