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措坐在马车上朝我招手,我一见那马车便知吕南楼一定在车内。阿措赶着马车过来,下车放踏凳,我并无犹豫,提裙踏上踏凳上了马车,门轻轻推开,果然见吕南楼坐在里面微笑望向我。
待我坐定后,阿措呵马起步。吕南楼温和问我:“今日可好?”
我张口欲说今日两位医官之事,转瞬想想,此事与他无关,便又闭了嘴。吕南楼见状只微微一笑,没有追问,从身边屉子里拿出一个手掌一般小的用麻布缝制的像包子一样的物什,对我道:“你且伸出手来。”
我下意识捂住手:“你那是什么?我为何要伸手?”
吕南楼轻笑道:“这是熏过的草药包,散淤青舒经络。你看看你的右手的手腕可疼?”
我试试转了转右手手腕,还真是酸疼,当即警惕问:“你如何知道我右手手腕会疼?”
他那日让人去安排延迟我府中的仆妇迟回,我便很是忌讳他也能安排眼线在合剂局里,我所做之事他都知晓。
吕南楼嘴角微扬:“入了合剂局,但凡第一要做的事情一定是去抄验方,你今日应当抄了不少罢?我见你拿东西都是右手,想来抄录用的应该是右手。若是手腕不酸痛,那便是今日偷了懒,就要敷手背了。”
“偷懒为何要敷手背?”
“偷懒了便会被掌事的责罚,新人是竹鞭打手背,可不是要敷手背?”
我大惊失色:“不能完成掌事安排的事,是要被责打的吗?我看那判局大人给我学的局内规矩里,并无此条呀。”
吕南楼又笑:“他还给你学了规矩?他这局内开始有规矩了?”
我点点头:“他说才新写下来的,我是第一个看的。之前的新人都没有学过,恐怕也是没有办法在局里继续做事的原因。因为不知晓规矩,所以总是做错事。做错事了受罚,也就没有信心继续呆下去了。”
吕南楼若有所思道:“这是宋判局大人和你说的话?”
我又点头。
吕南楼微微叹口气:“莫要说那么多了,敷药才是正事。”
我乖乖把手伸出放在了膝盖上,他将手中的小药包轻轻按在我手腕上,一股温热传了过来,我顿时热泪盈眶。
今日在合剂局左右为难,上不是下也不是,此刻心中一轻,便有几颗眼泪掉下来。
吕南楼神色凝重看着我:“你可是受了委屈?”
我赶忙擦擦眼泪讪讪道:“并没有……你看我像能受委屈的样子么?我不过是风吹了眼迷糊了。”
吕南楼忍不住笑起来:“那便是感动了?这不过是一个小小药包罢了,不用这般掉泪。”
我止住眼泪白他一眼道:“谁为了这个小药包感动了?这药包我娘药房里多得是,下次我送给你一箱子。”
吕南楼点头:“很是很是,我便记着你要送我一箱子的药包。”
他侧了侧身看到了我身后的包袱,问道:“这是什么?”
我才将日间之事告诉了他。他轻轻笑道:“这有何难?我帮你抄便是,我的字也还是不错的,而且保证不会抄错。”
我摇摇头:“不可不可,虽说抄不是难事,也就是颇为费时,岂敢让侍郎大人您来亲自动手啊?再说,我亲自抄一次,便多一份记忆,他日若是判局大人问起这里的内容,我答不出来,岂非无颜?倒是又该说我偷懒了。这是练眼练手和练心的活,必得亲自动手。”
吕南楼温和道:“你这般想法确是对的,不过若真有需要,一定要告诉我,我必帮到底。”
我点头道:“放心,这点事我还是应付得过来的。不过就抄东西而已,又不是让我去做苦力活,也不是罚我去面壁。”
吕南楼几乎微不可查地弯了下嘴角道:“你大可放心,陛下让你去的合剂局,里面的人倒是不敢这么做的,太过分,也会被陛下问责的。”
吕南楼将我送到了府邸门前,看我进了大门,便让阿措扬鞭策马走了。
我进了府邸一路径直回到房内,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将带回的约莫二十片青皮薄竹简一一按分类抄完了药名和性味,再将抄好的竹简捆好放入包裹内。
当晚阿父阿娘和空青都回来齐了,饭桌前细细将今日我在合剂局里的各种状况都问了一遍。我每讲一个场面,阿娘便叹一口气,直至我讲完收了话,她依旧叹一下气:“我早觉得进了合剂局,哪里有这么容易?这再往下,若还有人这三番五次为难,这局里呆不下去不呆也罢。改日禀明圣上,白苏还是回家罢。最多不过是圣上责怪,或是扣罚俸禄,或是将我们再贬回浒城罢了。”
阿父不缓不急道:“这是我们自求来的赏赐,若是回家,便是抗旨。如果抗旨,岂是责怪或是扣罚或是贬职那般简单?白苏,当初你自己求来的,现在也得要自己熬着往下走。”
我闷闷不乐道:“我也并未说不去呀。只不过是今日这样的事情,日后若常有,那该如何是好?整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