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连夜来到我房内,先是和我说阿爹和她都为我能进入到合剂局当值深感荣幸和高兴,他们也觉得皇四子和吕南楼都是元国英才,相貌家府都是上上之等,只不过皇四子背后的皇家与我们姜家着实相差太远,若是有诸多人说我们姜家高攀,恐怕也是会被众人口水淹死,那么皇四子便不是最合适人选。她又道吕南楼虽说门第府邸不是那么高高在上,但家世不清,无法溯源,父辈信息一点全无,再者此人已然定亲,虽说也查不出是谁家女儿,但既然人已有主,我们便不能再去参和,所以不如罢了。这往后日子无论是皇四子还是吕侍郎,她和阿爹都觉得最好还是保持距离较为安全。作为阿娘,她明日起定会积极再物色谁家更好人家,必保证绝不逊色这两位优秀少年。
阿娘此番话听得我懵头转向,虽说我不是很能明白她的清晰意图,但大致意思我想还是能知道的,无非就是不要再搭理这两位国之栋梁。
我从头细想了一会,确定自始至终都不是我主动去结识并有意靠近两位英才,便连连点头承诺阿娘,明日往后一定是远远看见两人便绕道而走,若他们上来搭话,我也一定不会有问必答,铁定是基于礼仪之上恭敬答话,能少字便少字,能减少闲话的时间一定减少,请阿娘务必放心。
阿娘听我这番言语,反而怔住半日,她也许以为我会情绪逆反或是相当不满,不想我这般爽快便相当同意她的建议,她甚至可能还准备了第二番更有说服力的说辞,现在看来居然用不上了。这倒是让她毫无准备就这么结束了我们之间这次夜谈。
次日的季宴也并没有如期举行,说是要延后到我放假休息那日。我连着当了好几天的值,也好生奇怪,阿津每日都能送我到宫门前,我下值的时候,皇四子和吕南楼的马车都没有出现,阿津都能接我回府。
皇四子和吕南楼仿佛是阿娘还是阿爹派人通知过一般,齐齐不再出现了。我有些稍稍失落,毕竟从合剂局到宫门还是有一段路程的,我日日都得走那么两段路,这两段路都无法让阿津驾马车接送。
我开始怀念皇四子和吕南楼的马车来,以前出门就有车,现在……讲不清道不明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日日不间断在合剂局里,那间抄录房内,我憋着一股闷气不言不语做着那抄录之活。廉远每每想与我答话闲聊,见我一脸的闷闷之色,就不太敢再多言语,特别是抱怨之言。我俩奋笔疾书好几日,终于将那段时间源源不断送来的各种民间验方抄完,终是告一段落。
一日,阿扇来传消息,采购房晋升了一人,便空了一个位缺,抄录房的抄录进程既已告一段落,判局宋大人便想从抄录房调一人过去补缺。抄录房现在就剩下我和廉远两人,那便是我们两人有一人可以到采购房去。
廉远听后甚是兴奋,在抄录房内走来走去道:“终于可以有机会换到采购房去了,听闻此差可以四处走走,好过成日在这整日只见案台和笔墨之地……姜白苏,你不会与我争这空缺罢?”
我茫然道:“我都不知道这空缺是干嘛的,为何要争?若论四处寻药,怕是你更合适。若路程辛苦路途遥远,你倒是要想好的。”
廉远搓搓手:“不怕不怕,俸禄多一点,能认识人多一些,日后路子也好走一些。我想换差已经想很久了。”
我掩嘴笑笑:“你是有多厌烦这项差事啊?为何我觉得现在这抄录的活,越抄越有欣喜之感呢?”
“何来欣喜之感?”他很是诧异。
“日日都见这许多药方子,之前没见过的,我每次都觉得,这药方子背后一定有一段故事,才会出这几样药来。比如泽漆有毒,龙牙草没有。同样都是解毒之用,这个方子为何不是龙牙草,而要用泽漆?我曾听闻一则乡下传闻,龙牙草只用地面以上部分,而泽漆连根带叶都可入药,那有毒的部位是不是根呢?在我抄录的时候,我都有好多问题想不明白,不曾听人解释过,不知日后可有机会有人给我解释解释。”我抚摸着手中拿着的一片磨得极薄的竹片叹口气。
这片竹片上潦草写着几样草药,说是解毒之方,那边缘之处隐约似乎见有一丝丝血迹,被人用布擦了又擦,才送了进来。虽然竹片不会说话,但我来回看了又看,总觉得竹片背后估摸总有一个不常见的故事罢。
廉远呆了呆:“我只是抄而已,哪里有像你这般啰嗦的想法?抄录完交差便是,若人人如你这般,抄录之活要到何时才能做完?日日这样伤神长吁短叹的,总有得不偿失的一日。验方是抄完了,人也因而伤神,很是不值。”
我看他眉头紧皱,不禁噗嗤一笑:“你担心什么!我抄录的验方不必你少,无须担心你做得多。”
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非也非也,我不是此意……”
阿扇这时跑了进来道:“廉大哥,白苏阿姊,我听说这次要补缺不是自己请去便能去的,判局大人定了许多条件,其中一个紧要条件便是看这段时日你们两人谁抄录的验方多。判局大人说,抄录时日一样,若是抄录验方多,便是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