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酒肆,沐修远脚步飞快,掠过主巷,闪过几处房舍,立在某府门外,他顿了片刻,忽地气场微变,身子一晃,跃上墙头,便闪了进去。
入了院中,他脚步极轻,却不失平稳,好似对这里异常熟悉,恍若走在自己家中一般。
恬淡的浅月映着树影划过他的身影,人影树影重叠在一处,惶惶识不清。
“进来吧。”一道声音从屋里传出。
沐修远脚步顿了一下,嘴角掠过一抹笑意。
原来,他轻功卓绝,耳力亦甚好。
屋门轻轻打开,恍出微弱的光来。
那一袭白色中衣,颀长而倚。
静谧的院落,空静而峭寂。
“听闻,你,受伤了?”沐修远紧张出口,简单平常的话语,莫名地掺杂着颤抖。
孤北辰就倚在门口,一手扶着门框,单薄的中衣,显得他孱弱不堪。
兴许,他没想到,夜半来人,竟是沐公子。
清明的眼眸闪过一丝失落,转瞬又变成淡淡的笑意。
是啊,怎么会是她呢。
大半夜,她岂会扰人清梦。
就算是白日,兴许,也不会是她吧。
孱弱的身姿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眸,淡淡而笑,“原来是沐公子,这半夜来此,还真是让北辰受宠若惊。”
受宠若惊?
沐修远的心砰地突跳了一下。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脸上平日里的轻佻全都不见,此刻竟微微泛了绯红。
而倚在门口的白衣,侧了侧身,垂眸轻轻而笑:“月夜微凉,沐公子屋里请。”
沐修远往前迈了几步,定眼瞅他,眉眼淡然自若,静祗恍若谪仙。
若有人病弱如他这般,怕亦是,赏心悦目。
沐修远进得屋门,见孤北辰依旧站在门口,那眸色远眺,似在等待什么。
“你在等人?”沐修远诧异,随口问。
孤北辰回头瞅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外面,转身回来,轻轻关闭了屋门。
那动作很轻,眸色清亮,嘴角的笑意犹在。
沐修远的心更猛烈地扑跳。
“你伤了哪里?严重吗?”他慌掩开口,紧张倒是遮不住。
孤北辰眯了眯眼睛,温润如常,“没事,只是暂时不能去吏部报道。”
“吏部尚书倒是对你不错,之前请辞不允,允你请了长假,如今归来,又不能准时到任,好像这吏部就是为你孤北辰开的。”沐修远呶了呶嘴。
孤北辰温雅一笑,没有理会他的打趣。
倒是走到桌前,为他斟了一盏茶。
沐修远直接端起茶盏,咕咚几口,便喝了个底朝天,一饮而尽。
孤北辰看着他,笑意依在。
出了一趟远门,回来,好像两人的关系,近了不少。
若是旁人看来,一个是天朝的状元爷,如今就职于吏部,一个是五洲大陆的沐家少主,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此刻,竟秉烛话茶。
还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可知,是谁伤了你?”沐修远喝了一盏茶,心神平稳了不少。
孤北辰看着他,摇了摇头。
“传言京城出了妖怪,宫廷里还有龙身盘卧……”沐修远此刻如话痨,对着孤北辰侃侃而言。
似知无不尽,言而无虚。
“沐公子走南闯北,也信妖道之说?”孤北辰平视他,嘴角的笑,淡而不失温和。
“你不要公子公子的叫,之前我喊你北辰,你喊我修远,不是挺好?”沐修远蹙了蹙眉,有些不满此刻孤北辰的疏远。
况且,这半夜三更的,他都上门来探望了,某人竟然还如此客气疏离。
孤北辰一怔,笑意更浓了。
这沐少主,果真有意思。
“北辰,你对离儿?”沐修远欲言又止。
他实在想不出,是怎样的爱慕,才会让孤北辰为离丫头挡剑,那可是会出人命的。
孤北辰笑着摇了摇头,感情的事,旁人如何能清楚。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子非我,亦不知,不知矣。
“如今离儿表妹已经是战王妃,我只肖她能幸福。”孤北辰笑得有些苦涩,眼眸里的失落,让人心疼。
沐修远默了默。
“刚才你说宫里出现了龙影,怎么回事?”孤北辰又为他斟满茶盏,笑着转移话语。
“道听途说罢了,之前巧遇离儿去酒肆用膳,听闻你受了伤,顺道来看看,不过瞧你此刻能走能动,想来是无大碍,我……我们也就放心了。”沐修远挑了挑眉梢,好似不经意话出。
“你平日可能进宫?”孤北辰盯着他,看了片刻,忽道。
沐修远凝视着他,恍惚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微沉片刻,“沐家倒是有进宫的牌子,禀了宫里,也能进去。”
孤北辰喝了一口茶,抿嘴笑了笑。
月光打进来,他的笑容,在朦胧的月光里,竟有些璀璨,好似他自身带着光晕,竟将屋子里的烛光,暗暗地比了下去。
沐修远有些失神,宛若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孤北辰也不看他,端着茶盏,轻啜。
“北辰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