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浓,“看上去,像是我的血,毕竟我的手都这样了。”她指指自己被血浸透的手,露出一个苦笑。
“但其实,我的手背,是因为去拦你,被叩在地上,砸出的我的血,而掌心,却是你磕破头,被沾上的血。就连我也不知道,这血到底是你的,还是我的,毕竟遑论是谁,这血,都是一般的红。”
“你的问题,就像是这血一般,我现下说不清道不明,但几百年后,就会有人就能分析出这血的成分,我不知道你信不信,但既然她欠你一个问题,我又占了她的身子,那么,在一段时间后,我会给你个答案。”
看着似懂非懂的花月,江鸢嘴角勾出一个狡黠的弧度,“放心,不会让你等上几百年。”
花月怔怔地看着江鸢。
就在此刻,这个已故皇后的唯一嫡女,从龙之功权倾朝野的相国的外甥女,皇家最尊贵,最受宠爱,声名也最狼藉的六公主就半跪在她面前,为她去挡下怀了死志的叩首。
她们之间平视着,就像初见那时,她也曾这般,去看她的眼睛,不带任何杂质,不在那双眼睛中找寻情绪,揣度她的心意,仅仅单纯地看着她。
一滴雪花覆在花月的睫羽之上,花月轻轻把它摘了下来,洁白晶莹的雪花在她手中慢慢幻化不见,只留寒意。
“对不起。”
她们之间,或许是她,变得更多。
江鸢有些惊讶,半息后,她直起身子,居高临下,“你的确该道歉,毕竟,姜鸢或许变了很多,但你应该从天牢守卫那儿知道了,她投湖自尽的时候,特意写了让人不要为难你,说是她拖累了你。”
“我想,她是在后悔,把你拉进了一个不属于你的世界,做死人的日子还勉强算得上平静,守死人的日子却实在枯燥,所以我会把你送回皇陵,当作对你的惩罚,你若真有悔意,请为姜...为我,点上一盏长明灯。”
*
鸽子在鸽笼中振翅欲飞,却不断被笼子阻拦,直到片片白羽凋落。
花月走时,把那一笼信鸽留给了江鸢。
整理好了的包袱就搁在笼子旁,江鸢找了个新的贴身丫鬟,这段时日,她早就相中御膳房那个小丫头灵玉,虽然没个规矩体统,可做吃的绝对是个天才,若是此行回来腿废了,有这丫头在,至少能让她聊有慰藉。
花月这件事,江鸢其实说不清自己做得对还是不对,她不是姜鸢,她只是个外来户,本就该装作漠然不知的样子,就连此事行至一半时,她都在后悔。
只是,她想问个为什么,尤其因她看过书,知道花月的最后结局。
在原书中,其实花月在姜鸢断腿之后,也一直留在她的身边,直到姜鸢被赐死,唯有她撞向石柱,自此殒命,临死前还说什么,黄泉路上,怕她孤单。
那时,江鸢就在想,姜鸢这人不是骄纵跋扈吗,怎么有人愿意为她去死,怀着这个疑问,她才推断出花月和姜侑之间可能有交易一事。
现如今,江鸢明白了,花月对姜鸢期望颇深,却又失望至极,恶意驱使着她答应了姜侑的请求,她认为这些无关紧要,到头来却害姜鸢失去双腿,直至性命。
姜鸢并不同情她,众生皆苦,万物虚浮,唯自渡方是真渡。
但若自己能延续这三年寿命,花月为何不能拥有新生?
江鸢愿意给花月一次重头来过的机会,这一世,她所做之事还未酿成大错,若姜鸢注定是炮灰,这一次,便她一人入局。
况且此次,她放走花月,改变了些许书中轨迹,但却并无警告,其中固然有花月身份低微,决定不了什么大的走向的原因,可也让江鸢窥见了些许希望。
做过一回死人,江鸢明白,就算躺着的日子多平静,她还是想再活一回,既做了书中反派,那错便错了,哪有回头的道理。
把命交于别人之手,等待他人垂怜,这才是愚不可及!
这幽州,她的断腿之地,系统下了死命令,可她绝不会引颈就戮,坐以待毙。
姜侑,姜鸢痴恋一生,却被他暗中利用,这人践踏着死人的真心向上,筑成自己锦绣前程,临死了还要在那人的棺材前问她可知错了的人,上次灵堂匆匆相见,实在唐突,这次,该双手奉上一份见面礼。
鸽笼被打开,一群鸽子盘旋几圈后直冲云霄,带着信件,冲向幽州。
远处传来灵玉大大咧咧的声音,“公主殿下,你说得那些个新奇吃食,我给你弄来了,您看看像不像那么回事!”
“来了!”姜鸢将裙子一拎,就朝着飞霜殿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