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爱说话的男吸血鬼看着她顿住的手笑了。
“没关系的,”他金色鬈发在脑后扎成了一个小辫子,额头挣扎出的几缕碎发下有一张略微孩子气的圆脸,语气友好,“我还是十字军东征的战士呢。”
“神啊,信仰啊,这些转变后就全靠自己摸索了。愿意坚持就坚持,不愿意的,当异教徒也没什么关系。”他摇了摇头,“我活了这么多年,越发不相信了。”
“像我这样的新生儿很多吗?”注视着火堆上腾起的暗紫色烟柱,在等待它燃尽的间隙,尼基塔和他随意聊起天。
“偶尔吧,隔上百十来年总是有那么一两个。”他打量了尼基塔几眼,笑道,“倒也不必过于担忧,无论你相不相信,这是成为新生吸血鬼后,最好走的一条路了。”
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尼基塔怔了一下,有些怅然,“我只是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我还……有牵挂的人在外面。”
“啊,我知道这种感受。”
他表现出一副了然的架势。
“我最初的时候也是这样,思念着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希望他们知道我没有牺牲在战场里。但是最好还是不要回到他们身边。”
他耸了耸肩,“我大概转化后的第三年回去寻找过我的家人们,他们已经从失去我的悲伤中走出来了,我却没控制好自己,杀掉了邻居家的大婶。”
他砸咂嘴,满是遗憾,“大婶烤得一手好麦饼来着。”
尼基塔想象不出来安吉洛对自己的死释怀的样子。
她的母亲在她十一岁那年难产,死在了父亲的怀抱中。尼基塔的心上一直有一块不能触碰的伤口。
没有一个孩子能平淡接受母亲的离去。可会威胁到孩子生命的怪物,又算得上什么母亲呢?
尼基塔垂眸,象牙色丝绸袖口外露出的手背肌肤在阳光下微微发亮。和人类的肌肤差距大极了,也坚硬无比,她现在能毫不费力地一拳打碎一块巨石。
她已经不再是安吉洛熟悉的,那个有着温暖、柔软怀抱的母亲了。
“不要沮丧嘛,”男人大大咧咧地说,“其实这样对彼此都好。”
她受够了。
尼基塔面无表情,瞬间收起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