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奢的生活基准已经拼尽全力。
看他们的选择就可见一斑。
热那亚和威尼斯彼此之间的斗争由来已久,你让这个皇帝将所有热那亚商人驱逐出国,我就在海路上围追堵截后瓜分威尼斯商船上的所有财物。
就在几十年前,热那亚占据了基奥贾,用战船团团包围了威尼斯,放言‘要将缰绳套在圣马可教堂前的驷马铜像上’,差点令她的家乡亡国。
即使有着这样的历史,热那亚的阿莱克西·佩鲁齐依旧娶了一个威尼斯女人。
他和他背后的家族觊觎维瓦尔第去往阿卡和大马士革的香料航线,就如同维瓦尔第家觊觎佩鲁齐去往英国的羊毛航线一样。
有时候尼基塔都在想,如果条件允许,父亲会更欣然自己和阿莱克西结婚,而不是只靠她这个女儿暗中打探消息。
佩鲁齐负担不起失去任何盟友的风险。
只要威尼斯港湾的加莱船上还有着维瓦尔第家的货物,只要她的父兄还在威尼斯的商人中保持着如今名望,那安杰洛物质上就不会被亏待。
但她,不能,接受。
尼基塔生下他几乎是九死一生,这辈子也不期待再有另一个。她战战兢兢地从新手妈妈阶段一路将安杰洛抚养成了如今有礼貌又贴心的模样,就这样将他交给别人?
看看阿莱克西和他的兄弟姐妹们那种种令人生厌的性格吧。
自负、自大、虚荣又自以为是,很显然佩鲁齐家对于怎么抚养一个‘合格’的人这件事上有着重大的认知问题。
他长得本来就不怎么像她。一想到十几二十年后,那个聪明可爱的小天使在祖父母的教导下就会长成另一个阿莱克西,窒息的前兆就裹住尼基塔的喉咙。
如今她的计划全被打乱。
没有吸血鬼这些事掺合,她容忍阿莱克西已经到了极限,大概率在一两年后她的丈夫就会‘原因合理’地意外去世,安杰洛必定要从比萨回来奔丧。
她没打算改嫁,尽管要让出去一部分财产,但结婚时阿莱克西许诺的寡妇遗产、她经营多年的嫁妆再加上安杰洛继承的那一部分,足够她们母子舒舒服服地生活。
父亲那里也默许这种行为。
女婿去世他有资格分一杯羹,她出嫁前家里的姑姑姐姐回来和她讲私房话,那么多关于寡妇遗产的暗示又不是空穴来风。
而如果没有沃尔图里和隐匿法令,她无疑会确保能控制好自己后,直接从比萨将安杰洛带走,然后回到威尼斯去寻求家族庇护,她确信在永生的诱惑下,父亲不会拒绝她这个怪物一样的女儿。
但现在她只能任由安杰洛在比萨生活。
一个主动抛弃孩子的母亲又有什么资格被称为母亲呢?
她从不缺乏耐心。
“我还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生平第一次寄人篱下,尼基塔有些不好意思。
“哦,不用担心,”勒娜特轻快地说,“阿罗说了,你是客人。客人只要自在地住在这里就好了。”
“那在这里生活还有什么禁忌吗?除了不能暴露吸血鬼存在的秘密。”尼基塔问。
“也不是很多,”勒娜特想了一下,“对于你这种新生儿来说,现在最需要注意的应该是不要离开城堡——或许城外后面的山林可以跑一跑,但还是很危险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普利奥宫三层的小角楼,顺着角楼狭窄灰色的石窗长隙,勒娜特指向城堡脚下远处成片的暖黄色建筑。
“在这里生活的铁律,禁止对沃特拉城的居民出手,我们一般狩猎都是自己跑远一点——到时候会叫你的,也有时候带人回来。”
她推开城堡三楼侧翼最左侧房间的深色大门,示意尼基塔,“这里就是你的房间了,你的能力会影响到其他人,阿罗就将你安排到了这里,这半边几乎没人住。”
即使做了心理准备,尼基塔仍旧为房间的奢华惊叹。
拱形的天花板绘制了大幅的湿壁画,绘画主题令人耳目一新地不是时下的宗教主题,而是没有人物的风景画。
画家绘制了黎明前的某一刻,绽满大丛花朵的树枝挤挤挨挨地从房间四角雕刻精美的石膏角线伸向玫瑰色与深蓝交杂过渡的天空(她为穹顶上蓝色颜料的滥用咋舌)。
房间的设计者注重风格的统一,墙壁上的丝绸挂毯和油画都保持了同样的轻盈自由的格调,窗框和木质家具上的雕刻与彩绘也更为低调,植物藤蔓和山花的装饰比比皆是。
深浅交杂的大理石通铺整个房间的地面,而相较屋子里装饰着的其他雕塑,尼基塔更喜欢壁炉上那匹小巧的青铜马。
“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去找马库斯,他负责城堡里的用度,”勒娜特说。
“是今天审判时在场的另一位首领吗?”尼基塔问。
“哦,那是凯厄斯。他负责沃尔图里的卫队、出门狩猎什么的。你或许以后会和他打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