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不想借助有狐一族的声名,所以他在外从未说过自己与有狐氏的关系。离晋来的贵人不知,国师却是知晓尹问和有狐一族真实关系的。
当初有狐易来村寨筛选入族学的孩子时,陪在有狐易身边的便是他。当年尚且年幼的有狐谷和阿娘被扫地出门时,也是一旁的尹问帮阿娘说了句话,虽然有狐易并没听进去吧。但是由此可见,两人的关系绝非范范。
国师是个谨慎的人,有狐一族的灭亡跟自己多少有点关系,自己又岂会让他有机会重新站上高位?即便他对自己所做之事一概不知,即便他甚至都没认出自己,国师也不会给自己留下如此隐患。所以他并没有把大巫的所在告知贵人,而是直接动手除掉了他。
让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是,这一切太顺利了。他只是跟大巫提了下有狐易,他就心神打乱,甚至都没注意自己在他的酒杯之中下了毒。
有狐谷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他对着众人喊道“我听闻大巫忽染恶疾,故而不远千里返回相见,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知道大巫好酒,我特意带了些好酒,来给大巫送行。”说完便命手下,将酒碗端到了大巫的棺木之前。
此话一出,群情激愤,大家顾不得阿涂的暗示,一时间各种吵嚷怒骂声顿起。
“装什么好人?就是你害死了大巫!”
“无耻之徒,无耻至极!”
“对,就是他害死了大巫,咱们杀了他,给大巫报仇!”
“老婆子我也活够了,我跟你拼了!”
“对,咱们跟他们拼了!”
送葬的队伍边咒骂着边一步步向前走着,看着逼向自己的众人,国师变了脸色,忙命令身边的士兵们举起了手中的长矛防御。
今日送葬,阿涂他们这边除了有几个年轻人手里有几个锹镐,就再没有其他的工具了。可是就是这样他们还是一步步向前走着,所以人都在心里想着,哪怕拼了自己这条命,也要咬下国师一块肉。
苗寨百姓淳朴良善了一辈子,可是越是良善之人,被压抑的愤怒一旦释放,越是不死不休。
看到寨子上的人都恨地红了眼,阿涂快步走到了众人前面,背对国师,张开双臂,想挡住众人的脚步。
走在前面的阿粟看到阿涂,低声吼道“阿涂,你让开!”见阿涂并未让路,阿粟直接绕过了她,其他人也都跟着绕过阿涂,继续向前走去。
看着已经陷入疯狂的众人,阿涂重重地摇响了手中的三角铃,同时厉声喝道“都给我停下!”
听到铃声,众人都怔住了,转身望去,阿涂手中高举着的正是大巫的三角银铃。
三角银铃,非天命之人,不可撞响。一旦铃响,三苗中人,无不听命。这是只有历代大巫才能撞响的银铃!
所有人都望了过去,刚才阿涂是撞响了三角银铃么?听到熟悉的铃声,又看着阿涂如今冰冷无甚表情的脸,大家都恍惚地以为大巫又回来了。
国师在三苗日久,自然也听说过历代大巫的三角银铃,看到阿涂小小年纪便撞响了银铃,料定银铃传说言过其实,嗤笑道“原来所谓大巫,不过也是沽名钓誉之辈。”
见苗寨众人终于不再向前,阿涂朗声劝道“大家稍安勿躁!如各位信我,今日之事,我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说完话,便示意还抬着棺木的人们先将大巫的棺木放下。
之后,阿涂走到大巫的棺木旁,伸手摸了下棺木,黑色的棺木冰冷阴暗,如同她此刻的心情。阿涂将头靠在棺木上,低声对着躺在里面长眠的大巫说道“师傅,抱歉啊,这次我又要不听话了。有狐谷,他必须死!”
阿涂起身后,就从士兵的手中接过了酒碗。她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掩饰住眼中的恨意,重新抬眼后,眼中已经不见任何情绪,她伸手又将酒碗递还给了国师,对他说道“多谢国师相送,我是大巫的徒弟阿涂,借花献佛在此谢过国师。”
众人哗然,“阿涂这是悲伤过度,傻了不成?怎么还给仇人送酒?”
国师并未接过酒碗,反而嘲笑道“笑话,你以为我和你们的大巫一样蠢嘛?”他笑着摇了摇头,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娃娃。
笑了会儿国师又问道“你便是大巫的徒弟?”
阿涂沉声应道“是。”
国师眼神阴鸷,“那你可知因何大巫会死?”
“你杀的。”
国师点了点头,“然,你可知我为何杀他?”
苗寨的大巫这么容易就被自己杀了,他可太得意了,得意的甚至想告诉全天下。
大巫不是说自己只是远房庶子么?他现在可只是个死人了,连远房庶子都比不上!就像所有那些看不起他的人一样,都是死人啦......哈哈哈,他们都是死人啦......
阿涂摇了摇头,冷冷说道“人你杀了便是杀了,为何而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杀人就要偿命!”
国师看着阿涂,像是猫看着垂死挣扎的老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