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女朋友吗?”
严逾青快三十了,和她离婚也这么多年,有女朋友当然太正常。
姜捷很快想到这个显而易见的可能性,猛然惊觉自己保留着那种错误的潜意识,认为严逾青依旧和六年前一样清心寡欲,无趣呆板。再停留在有女朋友的异性的家里不大识相,她很快转身向玄关走去。
“对不起,我来的时间不太巧,你们吃饭吧,我先走了,打扰了。”
她保持着礼貌,离开前又笑着说了一遍:“祝你生日快乐。”
几十秒前一切都在正轨,现在急转直下,全部偏离。
严逾青的心坠到最低谷,嗓子涩痛,他进退两难,说不了实话也不能否认,他站在那里像个古希腊悲剧的主人公,被所谓的宿命勒住了脖颈,他窒息到无能为力,只能更加清醒的明白,姜捷从来没爱过他,所以她可以做到洒脱,做到毫无嫉妒,做到来去自如。
姜捷没有丝毫留恋,也没有看见他眼里近乎乞求的挽留。
门被关上,尘埃落定。
严逾青的脊背慢慢弯下去,捂住了自己的脸,滚烫的液体从指缝渗出来。
他就这样懦弱到自我厌弃。
柠檬抬起爪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汪汪!”别哭了。
严逾青独自走进卧室,把柠檬关在门外,拿起那个小机器人狠狠砸在墙角,瞬间四分五裂,残骸露出里面金属零件,它不是人,没有心脏,现在被主人抛弃了,变成一堆冰冷的废铁,残害里它的蓝色豆豆眼眨了两下,似乎在挣扎,徒劳无益,下一秒变成黑屏。
独自呆到天黑,他陷入了个诡异的漩涡,自虐般翻找和姜捷有关的记忆,从初见开始回想,每一分每一秒,找到有关她关心过他的证据,反复咀嚼,抱着那些残渣不放手。
林惇的电话把他拽回,他还在用玩笑的语气,批评道:“你怎么这么不知感恩,哥费尽心机——”
严逾青声音嘶哑的吓人,“别多管闲事了。”
“……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别多管闲事了!!你耳聋了吗听不懂吗?!”
他怒吼出来。
严逾青在迁怒,他知道,但他没办法不迁怒。
每次见姜捷,他始终小心翼翼的斟酌字句,动作之前反复思考,他为了把自己弄成最接近完美的地步,六年前和现在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连在她面前呼吸都在克制,掌握分寸,生怕越界,他拼命试图去了解她的喜好,刻意迎合,他做了很多无用功但他不觉得后悔,他有一辈子的耐心。
林惇毁了他所有努力。
严逾青哭到眼睛肿,颤抖着点开置顶聊天框。
指节绷紧发白,磕磕绊绊的打出:“我没有女朋友,那个就是你的声音。”
他打出这行字后已经精疲力尽,一直在心里骂自己懦弱,但最后还是没有勇气按发送。
六年,人生能有多少个六年?这话任谁听了都代表着:即使离婚这么久了还有感情,被误会了着急极力自证自己清白的心,这其实也还好,但用她的声音喂给 AI,肯定会被当成变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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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如昂戴了个只有半边的黑框眼镜,在走廊摸索。
眼镜看起来普通,就像电影院里的 3D 眼镜一样,但它能实时分析面前的路障,未来也许还可以调取实时画面,通过在大脑里装入芯片,来实现“脑机”功效,用意念就可以操控眼镜,类似于悬浮的高德地图,但对于全盲的人来说是语音描述,对于半盲或视弱的人来说可以辅助完成全景路途画面的呈现。
“怎么样?”
严逾青在躺椅上假寐。
“我从公司一楼走上来,中间除了电梯楼层按错了一格,其他都没问题,也许还要改进一下,比如我的指尖接触到正确按钮后,它会给我一个反应,震动之类的。”
陈如昂取掉眼镜以及眼罩,终于重见光明。
“严教授,您都泡研发部整整一个星期了,该回家休息两天了,项目在稳步推进,其实不用这么拼命。”
因为老大守着在,研发部的一众小弟都紧张的不行,生怕数据做错,连摸鱼都难了,这是实话,但陈如昂当然不能全盘托出,另外,他以为严逾青是担心进度,但其实他只是用工作麻痹自己。
严逾青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软弱,那天的回忆在他脑海里留下刻痕,他不能受控的重复想起那句“祝你生日快乐”,连姜捷的发尾是什么弧度都记得一清二楚。他分得清什么是真心,什么只是工作范围内的任务,她仅仅是为了快点逃离他家罢了。
焦虑和抑郁情绪将他裹挟,但他不想求助于周景河,不是难为情,是破罐子破摔。
习惯了就不痛,兔子逼急了还叫两声,严逾青比兔子还能忍。
陈如昂突然想起件事,“对了严教授,有个事要经过您批准。”
“什么?”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