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个始料未及的电话,一宿无梦成了幻灭的泡影。半个小时后,薛兰泽穿戴整齐的站在自家厨房里,亲手泡了两杯咖啡和一杯热巧克力,端着进了客厅。
陆临渊伸手去够咖啡,却被薛兰泽一巴掌拍开。薛大律师不着痕迹地瞪了他一眼,将热气氤氲的巧克力塞给陆队。
“到底怎么回事?”她在沙发上坐下,朝对面投去关切的注视,“杨警官怎么了?”
看得出来,风篁一宿没睡,眼眶里纠缠着深重的血丝。他一口闷下小半杯清苦味十足的意式浓缩,这才勉强摁平火烧火燎的焦灼:“今天……不,准确的说是昨天,他去外地出差,大概下午一两点左右跟我通了电话。我跟他约好今天中午一起吃饭,但是那通电话之后,我再也没联系上他,打他手机发现已经关机了。”
薛兰泽将“你俩一起约个饭还这么郑重其事,到底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的八卦之心小心藏好,试探着问道:“也许……是杨警官手机没电了,忘了充电?单凭这一点,不能认定他遭遇不测了吧?”
风篁捧着咖啡杯,清朗的眉目间压着风雨欲来的阴霾:“不会的……昨天挂机前,我叮嘱他发消息报个平安,他也确实答应了,不会无缘无故失联。”
薛兰泽有些不明所以,陆临渊已经回过味来:“那小子虽然性格恶劣,脾气也不怎么样,但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做到。”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薛兰泽,温和又不容置疑道:“既然他答应了风篁教授,就算出去找公共电话亭,也一定会报平安……就像阿珏那样。”
最后半句话把薛兰泽所有未竟的说辞都堵了回去,她一声不吭地沉吟片刻,抬头问道:“所以在那之后,杨警官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风篁点了点头。
薛兰泽:“据我所知,市局干警执行任务需要搭档配合,不能单独行动——既然杨警官去了外地,知道当时跟他在一起的警察是谁吗?”
风篁夹紧眉头。
“我不知道,”半晌,他微微苦笑,“因为之前隐瞒了一些事,阿帆他……对我有些疑虑,这种情形下,我不好打听得太详细,就算问了,他也未必会说。”
或许是想起自己之前对陆临渊也是连瞒带骗,薛大律师难得有些不自在,心虚地揉了揉鼻子。
陆临渊抓过薛兰泽的手,将那五根总是不规矩的指头握在掌心里,连教训再报复地拧了一把:“你跟他通话期间,有没有任何迹象可以暗示他的目的地??”
风篁没发现那两位正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动手动脚,自顾自地沉浸在叙述中:“不过……我可能知道他失联前最后去了哪。”
薛兰泽和陆临渊两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几乎是异口同声:“你怎么会知道?”
风篁顿了顿,居然步了薛兰泽的后尘,不甚自然地转开视线:“我……咳咳,在阿帆手机里装了定位系统。”
薛兰泽:“……”
难怪杨帆会怀疑这位,到底是干刑警的,一眼就透过“风度翩翩”的表象看穿了“道貌岸然”的本质。
薛大律师谴责的眼神太露骨,以至于风篁不得不分出精力解释一句:“我不是有意盯着他……只是最近正值多事之秋,他这个职业、这个身份,很容易被人盯上,有陆警官的前车之鉴,我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无端躺枪的陆临渊往沙发上一靠,那意思大约是:勿cue,谢谢!
薛兰泽点点头,想到姓陆的也是几番在生死线上打滚,自作主张地原谅了风篁:“那杨警官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哪?”
“江宁市东北,离临江大约有两三百公里远,”风篁沉声道,“我记得阿帆说过,他在外地出差,要明早才能赶回,根据时间推算,他此行的目的地很可能是江宁市。”
听到“江宁市”三个字,陆临渊显而易见地愣了下,旋即恢复平静,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薛兰泽没留意这点稍纵即逝的异样,兀自苦苦思索:“江宁?我记得那就是个三线城市,能有什么?”
她询问地看向陆临渊,后者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跟她一样一无所知。
风篁心知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他大半夜打给薛兰泽,原本就是碰碰运气,假如杨帆事先没和陆临渊通过气,他们仨就是想破脑子,也想不明白其中原委。然而要风篁干坐着等消息,他也是万万等不下去,不过稍一迟疑,已经站起身来:“今晚打扰了,你们先休息吧,如果有什么进展,麻烦随时通知我。”
薛兰泽和陆临渊对视一眼,紧跟着站起身。
“你现在要去哪?”薛兰泽问,“你不会打算把杨警官白天走的路线重新走一遍,一路追踪去江宁市吧?”
风篁用表情告诉薛兰泽:他就是这么想的。
虽然薛大律师也曾在王珏失联时干过类似的蠢事,但是眼下,失踪对象和她没有直接的情感联系,薛兰泽严丝合缝的理智开始有条不紊地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