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打了个手势,宋助理聊胜于无的劝阻声戛然而止,低头退出办公室,临走时不忘严丝合缝地带上房门。
萧凌扯下蓝牙耳麦丢进抽屉里,淡淡道:“越来越没规矩!”
萧睿是个不折不扣的混世魔王,能让他有所忌惮的,除了萧成钧临终前留下的家族信托基金,只有他一母同胞的大哥萧凌。
眼看萧凌沉下眉眼,虽然表情还算平和,从小长在他身边的萧睿却心知肚明,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他心头打了个“突”,来时的无名火消散大半,踌躇片刻后蹭到办公桌前:“哥……是出什么事了吗?”
萧凌头也不抬:“我不是送你去斯洛文尼亚?书还没读完,谁让你回来的?”
萧睿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眉目桀骜神色不屑:“欧洲是人待的地方吗?没的吃没的喝,连个会说中国话的人都找不到,再待下去非憋疯了不可……”
这是萧睿的真实想法,他习惯了呼风唤雨,习惯了众星捧月,习惯了所有人看在世钧和他过世父亲的份上高看他一眼,到哪去都有人恭恭敬敬弯腰低头称他一声“萧二少”。突然换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环境,动辄都有“规矩”束缚着,对无法无天惯了的萧二少来说和坐牢没什么分别。
他还想抱怨两句,最好能打消萧凌送他出国的念头,继续胡天作地纸醉金迷的纨绔生涯,谁知一向疼爱他的大哥闭了闭眼,仿佛诸多忍耐到了尽头,突然一抬手——“呛啷”一声,将价值四位数的描金骨瓷咖啡杯狠狠砸在地上。
金贵的骨瓷杯当场四分五裂,滚烫的咖啡泼了满地,萧睿紧跟着一哆嗦,没坐相的腰板顿时绷直了:“哥……你这是做什么?!”
萧凌撩起眼帘,目光刀子一样锋利:“我这些年真是太宠着你……宠得你不知天高地厚!”
他语气其实没有特别剧烈的起伏变化,甚至称得上四平八稳,萧睿后脊梁骨却窜上一阵毫无来由的寒意,平白有种如芒在背的错觉。
“不就是不想出国吗……”萧睿莫名有些委屈,小声嘀咕道,“你至于发这么大脾气?”
萧凌冷冷盯了他一会儿,直到萧睿出了满头冷汗,才摊开案头文件:“算了……不想去就不去,这段时间你给我老实待着,少去那些乱七八糟的风月场所,也不许联系那帮狐朋狗友……再敢出去鬼混,我就打断你的腿!”
作为世钧集团正牌继承人,萧凌从小接受的是真正的贵族教育,一举一动合乎章法,哪怕是发怒也隐忍克制,永远只露三分情绪在面上。
而且他从不危言恫吓,一旦撂下话,百分之百会将其付诸实践——比方说,他说打断萧睿两条腿,就绝不会只打断一条。
萧睿打了个激灵灵的哆嗦,直觉和这么多年来对自家大哥的了解告诉他,眼下最聪明的做法是脚底抹油逃之夭夭。但他非但没这么做,反而硬着头皮杵在原地:“哥……”
萧凌头也不抬:“什么事?”
萧睿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锦宫失火的事……我听说了。”
萧凌翻阅合同的手一顿,没说话。
萧睿在父兄庇护下活了二十多年,“大哥”两个字的心理威慑力超出一切,一般而言,当萧凌保持沉默时,比他疾言厉色还要让人心里打鼓。但今天的萧睿就跟吃错药了似的,不依不饶的把话说完:“我看新闻上说,警方抓到的嫌犯是……”
萧凌调转笔杆,在大理石桌面上轻扣了扣。
萧睿没说完的话音顿时销声匿迹。
只听萧凌“啪”一声合上文件夹,抬头不动声色:“我跟你说过的话,你是不是一个字也没往心里去?”
萧睿面对萧凌时,是绝不敢将对付薛兰泽的那套软磨硬缠、死皮赖脸拿出来的:“哥,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萧凌于是把话挑明了:“你是不是把自己的黑色主席卡给了姓薛的律师?还有上一次,那姓陆的警察被人撞进河里,也是你干的吧?”
萧睿表情微僵,含含糊糊敷衍道:“好像有这么回事……那姓陆的一直在找咱家麻烦,我找人教训他不也是为了世钧考虑?还有那卡,咱家家大业大,又不缺这点钱……”
萧凌冷笑:“你真把姓薛的当成欢场上随便玩玩的女人了?还是说……”
他话音微顿,忽然前倾身体,微眯的眼紧盯萧睿,硬是将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盯出一身毛骨悚然的冷汗:“……你对她动了心?”
萧睿不知该怎样形容自己对薛兰泽的态度,就像看到一件珍贵的名表、一匹稀罕的烈马,下意识想要纳为收藏品。可是当他掏钱付款时,却发现手表的价格远超自己能力范畴,而烈马也不是他能驾驭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戴着名表、骑着烈马在跟前耀武扬威,心里要多憋屈有多憋屈,贪婪和渴望也随之水涨船高。
这种感情未必谈得上“真心”,却同样让人抓心挠肝、燥火焚身,究其根源,所有的执念与贪欲都是出于“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