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钱思颖和安欣意与萧凌之间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后,陆临渊就在反复琢磨这件事。诚如丁博君所言,他能想通萧凌笼络培养谢静婉的理由,却对此人选择钱思颖和安欣意的用意百思不得其解。
“很显然,萧凌培养钱思颖和安欣意是冲着包建白来的,这是他们三个人之间唯一的交集,”陆临渊随手抽出一支水笔,在白纸上点出三个点,然后用线段勾连成粗略的等边三角形,中心用水笔浓墨重彩地点了一点,“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包建白?
虽然包建白的身家同样不菲——电通董事,手握诚木律所股份,放在临江市也能跻身富豪之流,可是单凭这点资本,想跟萧家斗还是太吃力了些。
那么,他到底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地方,值得萧凌这样无所不用其极地防着他……甚至不惜指使钱思颖和安欣意下毒谋害?
陆临渊是刑侦高手,但他毕竟没有洞悉千里的能耐,无法凭一双肉眼看穿横跨多年的来龙去脉。就在他琢磨着市局里还有谁值得信任,可以间接打探些情报时,只听丁博君不紧不慢道:“如果是包建白,我当年没退出临江律界时跟他打过一些交道。”
陆临渊和风篁两双眼睛齐刷刷转过来。
“我跟包建白是同一所学校的校友,他比我大几届,当年也是个风云人物,一毕业就进了诚木律所,”丁博君在茶几下摸索半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抽出一根正要往嘴里送,却被陆临渊劈手夺下。
丁博君皱眉瞪他,陆临渊面无表情:“我不喜欢闻烟味。”
丁博君勃然大怒:“这是我家!”
陆临渊:“等兰泽出来,我告诉她你强迫我吸二手烟。”
丁博君:“……”
早年间叱诧临江市律界的君伦律所创始人稍微脑补了下薛兰泽大发雷霆、仰天咆哮的场面,后脊梁猛地窜上一丝寒意。
他撇了撇嘴,还是将香烟不情不愿地塞回烟盒,干咳两声继续说道:“一开始,包建白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律师,熬上十年也未必有机会出头。但是这小子有手段、会来事,不知怎么攀上了萧成钧这棵大树,借着世钧的东风,居然扶摇直上,成了临江市一号数得着的人物。”
陆临渊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下年份:“按照时间推算,包建白毕业那会儿应该是世钧刚进驻临江市的时候吧?”
丁博君点点头。
“陆警官是干刑侦的,又调查了世钧这么久,应该对萧成钧的底细有些了解,”他说,“萧成钧早年在东南亚发家,生意做大了才辗转归国,刚开始人生地不熟,对国内市场、相关法规一窍不通,当然需要一个引路人。恰好包建白当时刚打出少许名气,急需做出更大的成绩证明自己,两边搭上线后,很快一拍即合,不久后,包建白就凭着自己对本地市场的了解和诚木的人脉帮着萧成钧拿下西塘村项目,算是奠定了世钧回归临江市的第一块地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西塘村”就像一根尖利的针,猝不及防戳中了陆临渊脑子里那根绷得极紧的神经:“西塘村?”
丁博君不明所以,坦然道:“是啊……当年要不是拿下西塘村项目,世钧未必能在临江市站稳脚跟,这事陆警官不知道吗?”
陆临渊非但知道,而且知道的比谁都多、比谁都深,以至于每每想起“西塘村”三个字,心底就有块旧年伤疤隐隐作痛。
“我知道,”他摁了摁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低声道,“你继续说。”
“自此之后,萧成钧就对包建白信任异常,包建白也帮着萧成钧做了不少事,”丁博君没烟抽,只能捏着香烟烟盒,放在鼻下闻味解馋,“那两年,业内有不少小道传言,不过没有真凭实据,也不会有人往心里去。”
陆临渊十分敏感:“都是什么传言?”
“不过是些老生常谈……什么拆迁补偿不合理啊、虚假阴阳合同啊、非法洗钱啊,”丁博君靠在沙发里,两条腿大剌剌地翘在一起,“当然,干咱们这行的都知道,空口无凭,得拿出证据才管用。”
“说起来,萧成钧这人还挺够意思,包建白帮了他不少忙,他也没少给姓包的好处……要不然,姓包的再奋斗十年也混不上电通董事的位置,”丁博君懒洋洋地说,“听说这小子在海外都有资产,什么新加坡、马来西亚,估计是亏心事做多了,想给自己多留几条后路。”
陆临渊微微眯眼,脑子里的某根弦再次被不轻不重拨动了下:“……新加坡?”
他一边反复思索丁博君的话,一边无意识的将鼠标往下拉,发现王珏拿命换回的U盘里大多是类似的绯闻照片,虽然给人无限的遐想空间,却没有一张能作为铁板钉钉的证据。
“还差一点,”他想,“我们离真相已经很近了,只是还少一块足以一锤定音的关键拼图!”
就在这时,丁博君忽然“咦”了一声,一把抢过鼠标和键盘,刷刷捣鼓两下,从文件夹里翻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