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都搞不定,你行不行啊?”
陆临渊回想起多年前那个花儿一般新鲜水嫩的小姑娘,再对比眼前这个没皮没脸的货色,恨不能将误人子弟的丁某人拖出去胖揍一顿。他垂落眼帘,两排细细密密的眼睫在鼻翼两侧投下微妙的阴影,半晌忽然道:“还有不到一周就要开庭了。”
薛兰泽笑意微敛。
陆临渊深深看着她:“……担心吗?”
薛兰泽将两只手背交叠,再把下巴垫上去,歪着脑袋盯着陆临渊,手腕上的戒具当啷作响:“你会让我担心吗?”
陆临渊抿紧嘴唇:“我曾无数次把犯罪嫌疑人送上被告席,但还从没有把人拖回来过。”
薛兰泽依然很淡定,甚至略带俏皮地眨了眨眼:“正常,凡事都有第一回。”
她顿了半拍,用一种正常人听了就想揍人的语气感慨道:“幸好你的带教律师够靠谱,大半年来言传身教,总该有点心得……这回可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好好表现,别丢了你师傅我的脸。”
陆临渊无奈摇头,抬手揉了揉她发顶。
会见时间有限,陆临渊说完正事就要匆匆离开,人已经到了门口,忽听身后一片安静,他不知怎的没忍住,回头张望一眼,只见薛兰泽保持着趴在桌上的姿势,眼巴巴地目送他离开。
有那么一瞬间,陆临渊想起多年前那个下午,他被骆靖送回派出所时,看着骆家空荡荡的屋子和骆蓉乱七八糟的书桌,忍不住想,如果那个小姑娘回来了,得知他已经离开,会是什么反应?
这一刻,臆想中的小姑娘和眼前的薛大律师微妙地重合在一起,陆临渊镜片上闪过一道流光,无声说了句“别担心”,然后推门走了出去。
同一片天幕下,有人身陷囹圄,有人为罪证辗转奔走,还有人沉浸在富贵堆砌出的城堡里,心里滋生出大片阴影。
萧凌连着两天没回家,每天都是在套房似的休息室里过的夜,换洗衣服则让贴身助理送来。这一天,宋助理来送衣服时显得欲言又止,萧凌抬眼扫见,漠然的脸上掠过一丝不耐:“想说什么?”
宋助理于是低着头,有些不安地说道:“我今天去您家,听家里的佣人说,小萧总……又跑出去了!”
萧凌掀起眼帘,目光扫过的瞬间,宋助理几乎有种被“刀锋裂体”的错觉。
“你不用担心,”她慌忙道,“我已经让人去找小萧总,很快就能找回来。”
萧凌收回目光,冷冷道:“最好如此!”
他摸黑扯过文件夹,却没开灯,听到面前的呼吸声似乎粗重了几分。须臾,宋助理壮着胆子,又道:“薛律的案子三天后要开庭,您到时将作为证人出庭……”
萧凌端起案上的咖啡杯,骨瓷杯和桌面摩擦出轻微的动静,宋助理却像是被谁扇了一耳光,倏地闭紧嘴。
“开庭是三天后下午两点,我没忘,”萧凌淡淡道,“还有别的事吗?”
宋助理忙不迭摇摇头,飞快退了出去。
萧凌喝着咖啡,往后靠进宽大的皮转椅里,扭头看向窗外逐渐降临的暮色——不知是不是他想多了,总觉得这一天的晚霞格外艳烈,从天际烧成一条火线,灼灼垂落眼前。
他一个人在办公室里静静坐着,从夕晖如血坐到暮色四合,几乎成了融化在黑暗深处的一尊石像。这时,阴影中传来细微的振动声,萧凌抬了下眼,发现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一个从没见过的陌生号码。
萧凌目光闪烁了下,坐在原地没动作,任由电话响到自然挂断。但是很快,电话再次响起,一声急促过一声,催命似的缭绕不去。
萧凌皱了下眉,抬手接通电话,一个“喂”字含在嘴里没来得及往外蹦,手机里就传出一个熟悉的、仿佛带着些许急促的声音:“你干什么去了?打这么半天才接!”
萧凌转向窗外,漆黑的眼底倒映出泼墨般的夜色,简直难分彼此:“我不是你的狗,没必要随叫随到……孟副局。”
听动静都知道,手机对面的男人正在咬牙切齿,但萧凌不以为意,悠悠道:“我记得您之前说过,没必要不用再联系,怎么突然出尔反尔了?这可不像您的做派……”
对面之人大约听出他隐晦的试探和狐疑,越发气急败坏:“如果不是你自己没擦净屁股,我也不想费这个麻烦——连个方玮都收拾不干净,你还能干什么?!”
黑暗中,萧凌瞳孔微微收缩,脱口道:“方玮?他还活着?!”
“五分钟前,江北分局收到报警,说发现了方玮踪迹,人就藏在江北区临近市郊的一片农家乐里,”电话里的男人咬牙道,“我把地址给你,赶紧把首尾收拾干净,这小子要是落到警方手里,你找那个姓薛的女律师当替罪羊的打算就全盘落空了。”
“这就不劳孟局担心了,”也许是被“方玮”这个名字刺中了一直紧绷的神经,甚至连萧凌自己也没留意到,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转向另一个方向,说话也不如一开始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