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泰终于有了动作,把扶着蕙嫔的陈楚墨拉扯了过来,紧握住他的手,这让陈楚墨内心怦跳起来,呆呆地望向她,宜泰道:“万人之上难免孤苦,先帝和长姐薨逝后,朕也曾希望宫里人多热闹些,可他们对朕而言,只是多了几本记录家世姓名的书册。贵妃常说,缓解孤独的办法是和爱的人待在一起,你总不会是爱朕才要执意留下。”
“陛下……”
“朕不要你的报恩,朕也不会孤独,因为……”宜泰看了一眼陈楚墨,继续道,“因为贵妃是……朕之所爱!”
第二天夜里,宜泰和陈楚墨在城墙上送二人离开,他们改衣换装成采购食材的掌事太监的随行宫人离开,蕙嫔偷偷含泪望了一眼城墙上的人,待人走远,宜泰才收了笑,冷道:“把手放开!”
原来都是与他做戏给蕙嫔看,陈楚墨望着宜泰断然离开的背影,大声道:“君无戏言,陛下说的话臣妾可都记下了!”
回到寝宫后,宜泰怎么也睡不着,她与蕙嫔甚少交集,为数不多的几次碰面宜泰也总听他用“可怜”二字形容自己,谁会觉得一个帝王可怜呢?谁又敢呢?只有他,他懂宜泰,可被她放走了。也算不上什么伤心,前阵子西域王要派使者来朝贺,随行的还有其子弩阿(ē),说若是宜泰看上了便可留下,总归是旧人去新人替。
还没等来那美男子,宜泰就陷入了困境。
在三年一次的秋狝上,向来习惯独自上马行猎的宜泰这次也不例外,唯一不同的是陈楚墨死皮赖脸的非要与宜泰同行,树林蓊然,日光斑驳疏影,宜泰一箭命中了只野兔儿,陈楚墨帮忙将它拾装起来,身后枝叶微动,风被刺穿,宜泰心觉有怪,回转侧身来躲过了暗处射出的箭,皇家狩猎场,一般人绝不能进来,应是预谋已久的刺杀,此地又偏僻,怕救兵没来自己就先打草惊蛇丧命了,她凑近陈楚墨,小声道:“有刺客,一会儿你上马先走找人来救朕,他们的目标是朕,这附近有许多的藏身的地坑山洞,朕……”
“陛下准备好了吗?”
“……”宜泰不明所以,“你要做什么?”
暗中的刺客只见方才在那的两人,钻进树丛里便迅速不见了踪影,等他们上来察看更是疑惑,“这下怎么跟大人交代?”
“还不快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
方才还晴空万里的空中,突然乌云密布垂下雨来,在那群刺客身后的地下暗坑里,流水般的雨把宜泰慢慢浇成了落汤鸡,她重重拍打在坐下的石头上:“陈楚墨!你把朕拖来什么地方?!”
陈楚墨忙将人捂住嘴,对着灰头土脸的宜泰说:“陛下,小声些,万一那些刺客再回来……”
雨势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陈楚墨把硬石上人拉到暗坑边缘躲雨,暗坑下宽上窄,站立在下面正好可以躲避身子。闭口不言,只听得滴滴答答的雨水,让宜泰来了困意……
“朕好困……”
“陛下靠着臣妾睡一会儿吧。”陈楚墨把宜泰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等宜泰再醒来时,雨已经停了,可身上却极度不舒服,头晕体乏,咳嗽了两声,对身侧的陈楚墨道:“贵妃,朕不舒服……”
“等我们挨过今晚,他们一定会找到我们的。”
“朕猜你一定知道要杀朕的人是谁。”宜泰无力地靠着他身上,如果他不知道又为何说那句话?
“陛下,臣妾不能说……”陈楚墨显得很是犹豫。
宜泰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只可惜因为病着力道轻得像是在抚摸:“朕……命令你……说……”陈楚墨感受到她的手极烫,他松了口,宜泰却未能听清晕了过去……迷迷糊糊中见着个人影给自己来来回回换着额头上的巾子,她含糊不清地喊了句“娘……”闭上了眼,身子被突如其来的热惊触到,像是抱着一个比自己还大的汤婆子……
“陛下……”
“娘……”
“您抱紧些。”
“嗯,娘真香……”
“我不是娘。”
“娘……”
……
回到宫中后,宜泰在病榻上躺了许久,好不容易醒来却又回到被陈楚墨烦扰的日子,陈楚墨握着病榻上的人的手,羞涩地道:“陛下难道忘了吗,那日在暗坑里,你抱得臣妾好紧,臣妾都挣脱不开,你还夸臣妾……”
“朕病了,贵妃就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些了。”
陈楚墨看到左右两旁的宫人都在忍笑。
宜泰将宫人遣散了出去,对陈楚墨道:“朕已经派人去追查那日的刺客了。”
“陛下,臣妾不是已经救了你嘛,何必要……”陈楚墨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好生牵强,只好道:“是我爹。”
宜泰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粗暴地掐住了陈楚墨的脖子,把人压在床榻边缘上,阴鸷的眼神里都是愤怒:“朕就知道那老狐狸心有不甘,你们父子到底还要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