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杜礼语气平淡地跟她说,冬日久咳可找个袋子,里面装点旋覆花加水煎服。
说完这句,他不再说话,默默跟在她后面。
杜延被大奶奶以认识他爹娘想叙旧为由留下,午后才到雁月堂,菘蓝领他去了他的屋子,他面上开心道谢,等人一走,破口大骂:“贱人!竟敢给本少爷住这样的屋子!”
菘蓝来跟李吟娥回复,说杜礼冷冰冰,道谢也没有一句,倒是杜延嘴甜的紧,姐姐,姐姐一直喊。
“再看看吧”李吟娥拿着那瓶药仔细看。
前世,她也和菘蓝一样,被杜延表面上的礼貌欺骗,他嘴上甜甜叫着她娘,背地里日夜都在诅咒她早点死,给他亲娘让位。
带孩子的经验,李吟娥自觉还算丰富。
上午在书房看书,下午也在书房看书,杜延性子欢脱,将将看了几日就假装肚子疼躲在房中偷懒,等着亲娘来给他送吃的。
朱樱被打了二十棍子,卧床养了一个月才好,不过落下病根,走路一瘸一拐。
两母子时隔许久未见,在房中相拥而泣,杜延心疼自己亲娘因为李吟娥落下残疾,发誓自己若成了她的继子,自己亲娘多年间所受的罪将尽数奉还!
“娘...”杜延伏在朱樱怀中痛哭。
菘蓝蹲在窗外,捂着嘴不敢动作,等房中人都出门后,她才慢慢起身往李吟娥房中走。
“大少奶奶,杜延是朱樱的儿子!”菘蓝喜欢嘴甜的杜延,以为他真是肚子疼,特意找了药说去送给他,无意间在路上看到鬼鬼祟祟的朱樱进了雁月堂,便一路跟着她。
不料,朱樱去的竟然是杜延的房间,她绕到窗户外去偷听,这才听到这惊天的秘密。
朱樱前脚诬陷她的小姐与人有染,后脚就塞了亲儿子进来妄想成为杜家的少爷,真是胆大包天。
菘蓝想去跟大奶奶告状,把他们母子赶出杜家,李吟娥一句话把她点醒了:“杜延是朱樱和杜宗敬的儿子。”
怪不得大奶奶这几日没事就来雁月堂,说是看看两个孩子,可每次来,都会牵着杜延去荣寿堂。
“大少爷有孩子,为什么要藏起来呢?”菘蓝想不通了,杜宗敬身子不好,按理说他真有孩子,特别还是男孩,怎么会让他流落在外呢。
“杜延说是六岁,其实是七岁,他是杜家老夫人热孝期怀上了”李吟娥抱着暖炉,仍冷的瑟瑟发抖。
本来热孝期怀上孩子,这事放在经商的寻常人家也不算大事,稍微遮掩一下就过去了。
但是杜家老太爷知晓后,勃然大怒,要大房必须处理掉这个孩子,大奶奶心疼儿子的骨肉,偷偷把朱樱送去乡下养胎生孩子。
而杜老太爷坚决不要这个重孙的原因,不是什么夫妻情深,觉得孙子不孝,在祖母孝期搞出人命,是因为二儿子的仕途不能被人抓住一点把柄。
杜老太爷年轻时喜欢读书,可惜屡试屡败,所以他更偏心从官的二儿子。
菘蓝自从知晓杜延的秘密后,看他也不顺眼了,他每次甜甜叫菘蓝姐姐时,她只想到四个字:口腹蜜剑。
朱樱的儿子能是什么好东西!
“两位小少爷,吃饭了”菘蓝端饭进去,发现杜礼老老实实坐在桌上写字,倒是杜延的桌前,书摆了一大堆,字没写几个。
“菘蓝姐姐,大少奶奶还病着吗?”杜延假意关心。
“病着呢,你们这几天先看书,莫要去打扰她”菘蓝耐心跟他解释。
李吟娥这病来的突然,已躺了好几天。
这日午后,杜延带着杜礼前来看她,杜礼冷着脸,说她这是受凉得了风寒,吃几副药注意保暖很快就会好了,要是咳嗽就喝点雪梨汤。
“你学过医吗?”杜延烦恼杜礼抢了自己的风头,非要逼问他是否学过医。
“我从医书上看到的,信不信由你!”杜礼家贫,为了补贴家用,五岁时就去医馆帮大夫磨药,有的大夫心善,会教他一点望闻问切的本事。
说到雪梨汤,李吟娥的心思动了动,说自己往日在家中时,她娘怕她冬日手脚冰凉,没事就会熬一盅雪梨汤让她抱着喝,真怀念那个味道啊。
说罢,杜礼劝她说,喝雪梨汤又不治病,她最该喝的是药,杜延低着头,像在想事。
看来鱼儿已经上钩了,她继续加饵。
李吟娥唇边露笑,夸杜礼看书多还勤奋,若自己能当她的娘亲,估计能省不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