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谢谢德音姑娘,吟娥定会好好琢磨这四字!”她慢慢接过那张纸,等房中咳嗽声再次响起时,她低声说了一句:“我的事,便拜托两位姑娘了。”
“放心吧,大少奶奶~”德音与她相视而笑。
春去远,夏始长,杜府各处绿肥苍翠,杜礼前几日被李吟娥送去了私塾,今日得空回来,提着一包果脯,兴冲冲准备去找她,到了门口却被菘蓝拦住,说裴大人在。
“老师今日怎还未走?”杜礼看向院外,已到巳时末,往常应早就走了呀。
“才来...小少爷,你午后再来吧”菘蓝嘴上说的是午后,心里想的却是这两人今日估计不会出门了。
等杜礼回房后,她坐在房外叹气,就小姐这身子,哪经得起裴大人的折腾。
炉中燃起返魂梅,闻之宛如冬日寒梅返魂而来,裴似坐在床上拿着那副字端详,唇边带笑,却笑得极其阴冷邪佞,躺在他怀中的李吟娥抬头瞧见那抹笑,硬生生打了一个冷颤。
“找死”裴似声音阴沉,说这话时随手将纸扔在地上。
“下一个就是他了”李吟娥看那张纸随风落下,龙飞凤舞的四字满目望去都是“死”,竟找不出一个“活”字。
多么可悲至极,节妇旌表的是女子,但女子守节为的却不是自己,而是夫家。
前朝,女子一人守节可免家族男丁徭役;到了本朝,施行立坊立碑立祠,而这般的殊荣,从前只给那些英勇殉国之人。
多年前,一位才能平平之人因一门三节妇的“佳话”,官运亨通步步高升,不到十年,六品小官直上青云,成了当朝丞相。
杜仲武便是此人的得意门生,他们逼她守节,不过是想重复那位丞相的官运罢了。前世,杜家人踩着她的血肉成了金陵府的世家大族,而她命不由己,就算被杜延杀死,大约还要给她安上一个“自愿”的名头。
日后青史留名,世人只会道杜家簪缨世家满床笏,哪会知寥寥一笔带过的杜李氏是何人?
他们想让她死,她却已经帮他们想好了死法。
正如菘蓝所料,这两人果真直到晚间都未迈出房门,杜礼来过一趟,见门还关着,隐约猜到出了何事,捂着嘴偷笑跑回房间看书去了。
只苦了菘蓝,一下午都守在院中帮他们把风。
李吟娥好奇定远侯来此为何待了一天便走?裴死提及此事就火大,早间他这个爹,还赖着不走,说今晚与他彻夜长谈。
他只得搬出他舅舅,说霍将军明日要来,让他爹不如再多留一日,与霍将军把酒言欢。
定远侯一听霍将军要来,当即出门招呼随从走人。
“定远侯这么怕霍将军吗?”李吟娥扑在他怀中,笑得花枝乱颤。
“我舅舅二十年前,差点杀了他...要不是我大哥拦了一下,怕是他就命丧当场了”裴似低头见她笑得欢畅,亲了一口后,才娓娓道来。
当时他三岁,他爹趁霍家被先帝猜忌之际,偷偷写了奏折,要将叶姨娘抬为平妻。
他舅舅得知此事后,提着剑带着部下闯定远侯府,差点将他爹斩于剑下:“大哥在旁大喊了一句舅舅,我舅舅这才停下。”
“因杀这样薄情寡义之人而死,不值当,万幸霍将军没有意气用事”李吟娥前世从旁人嘴里听到过定远侯府的荒唐事,定远侯裴缙宠妾灭妻,以致海陵府之人皆知叶姨娘不知裴夫人。
“哦,他杀了我爹也没事,霍家有块御赐的免死金牌”裴似语气欢快,嘴角噙着一抹让人看不分明的笑意。
夜色如墨,后院的树影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李吟娥带着菘蓝再次来此祭拜芫花。
伸手不见五指的角落,唯有白烛燃起的亮光,一对主仆低声交谈,丝毫未注意旁边的树后有一截男子的衣角露出。
“菘蓝,我良心难安啊”李吟哦哭得哀伤,说自己近来总梦见芫花,若自己当时不多嘴说那一句,也许芫花就不会死了。
“大少奶奶,怎么能怪你呢?芫花还在时,大奶奶就...”菘蓝话未说完,便被李吟哦捂住了嘴。
“我已失了芫花,若让娘知晓你已知道这个秘密,你哪还有命?”李吟哦厉声质问,声量渐高。
树影摇曳,似有人来了,一对主仆提着灯笼赶紧离开。
临走前,李吟娥叮嘱菘蓝,说明日有人要来把芫花用过的旧物丢出去,让她记得收拾一番。
“大少奶奶,芫花临死前帮五少爷绣了一个荷包,奴婢要交给他吗?”
“芫花与五弟的事,莫要再提,这荷包就丢了吧...”
人影走远,杜宗州从旁边走出,方才她们说话间提到了他娘的秘密,难道芫花的死和他娘有关系?他百思不得其解。
又听这二人说芫花为他绣了一个荷包,他暗下决定,准备明日去拿。
不远处的李吟娥与菘蓝吹灭灯笼的光亮,看杜宗州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