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为夫守节,为夫家挣下牌坊!”周老夫人循循善诱,从三从四德说到《闺范》:“女子名节在一身,稍有微瑕,万善不能相掩...”
说了整整半个时辰,末了,提起上月陛下圣旨中,夸赞她是妇德模范,如今海陵府之人一提起周家女子都敬佩万分。
从始至终,李吟娥都低着头,大奶奶觉得有戏,等周老夫人说完,就迫不及待地问她怎么看?
“娘,郎君死后,我爹娘来过一次,他们告诉我,三年孝期满之日,便是我归家之时,节妇,我是不会做的!”李吟娥抬起头,眼神坚定,前世未曾说出口的话,今日一股脑全部说完。
大奶奶假意开始哭泣,说她不愿意也可以,只苦了杜家,得罪了裴知府,怕是永无宁日了,周老夫人宽慰大奶奶,言语间说她瞧着吟娥不是这般不管不顾之人,这事也许还有转机。
“娘,你们放心,若因吟娥一人连累杜家,我拼了自己这条命,也要去海陵府告御状!”李吟娥说到激动处,手撑着桌子咳嗽不止。
大奶奶与周老夫人对视后,挥手让她先回去休息,她再和大老爷商量商量。
裴似优哉游哉地躺在床上等自己的夫人回来,尚不知自己名声被人败坏之事,见李吟娥哭着回来,忙问出了何事。
“他们说,你点名要我守节!”她扑进他的怀里,抽抽搭搭地说着,声音哽咽。
裴似听完后气得拍桌,声音之大,连在书房看书的杜礼都听到了,丢下书跑去问守在门外的菘蓝。
若问裴似平生最恨什么?他最恨别人败坏他的名声!
如今这群小人不仅败坏他的名声,还假借他的名义逼他的夫人守节。
“好啊,他们既然说我一手遮天,我便遮一个天给他们瞧瞧!”裴似仔细问了她们交谈之语,当听到周老夫人时,他的嘴角莫名上扬:“是她啊...”
当夜,垂文接到一个任务,去广陵府送一封信,顺便接一个人过来。
自周老夫人来了之后,李吟哦每日都要被秋色请去荣寿堂听训,第一日说二老爷因婉拒了裴知府,被他大骂了一顿;第二日又说裴知府一意孤行,已写了折子上奏。
李吟娥光听着,不说话也不表态,他们逼得急了,她便假装气血不足晕倒在地。
说了三日都无用,今日周老夫人骂她薄情寡义,为了一己私利把杜家架在火上烤:“若你的爹娘知晓,他们教出的女儿是这种不义小人,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大奶奶求李吟娥为杜家想想。
两人一唱一和间,竹青慌慌张张跑来,说府衙来了人找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自视甚高,只当是来瞻仰她这位陛下钦定的节妇,唤来身边的丫鬟扶她出去。
官差们等在厅中,为首之人便是扬采:“周老夫人,有人状告你三年前打死了一位叫翠缕的丫鬟,请你随我们去府衙一趟。”
话音刚落,官差上前架着周老夫人走了。
独留杜家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纷纷摊手,满脸迷惑。
周老夫人这一走,杜家人再听到她消息时,已是三日后。二老爷私下与大老爷说,周老夫人的确打死了丫鬟,人证物证俱在,裴知府写了折子上奏此事。
“打死一个丫鬟而已,这么严重?”大老爷在海陵府时,权贵之家打死几个奴仆是常事,赔一笔银钱即可,他倒从未听说有人因打死丫鬟被治罪的。
“那丫鬟在被打死之前脱了奴籍...”二老爷回道。
他近来烦心事多多,他的恩师听说此事后,写信大骂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周丞相马上告老还乡,节骨眼上,刚建好牌坊的寡嫂被人查出打死了人,陛下震怒,上朝时连带着把他也斥责了。
嫂子入狱,牌坊没了,周丞相真是得不偿失。
二老爷找过裴似几次想要求情,结果他不是说自己身体不适,就是躲在书房不见人。
“唉,早知道不请老夫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