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遭了罪后,心绪起伏大,大夫开了几副安神药。
“老太爷怕是早已存了死意...杜同知,节哀顺变啊!”裴似拍着他的肩膀,叹息着说道,还特准他操持完老太爷的丧事再回府衙。
二老爷瘫坐在椅子上,仔细回忆昨日亲爹的一言一行,那时他说等大哥回府就亲自送父亲回老宅,当时他爹回他一句:“不回去了...不回去了...”
他还以为他爹是不愿回老宅,如今想来,是他爹已有了寻死的心,他只后悔没多问他几句多陪他几日...
往后余生,阴阳相隔,世间再无疼他的老父。
老太爷自杀一事既已查明,众人四下离开,芳姨娘为李吟哦打抱不平:“二老爷自己还是当官的,公报私仇起来倒是顺嘴顺手,大少奶奶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杀死老太爷?”
梅姨娘与朱姨娘心知二老爷为何怀疑她,宽慰她说:“万幸今日有裴大人这个青天大老爷查明真相,还你清白!”
李吟娥面上装得极为委屈,苦笑着说杜家怕是容不下她了:“今日诬我杀害老太爷,明日不知又会指认我害了谁?我百口难辩,怕是只有一死以证清白...”
几人连忙劝住她,说实在不行,离开杜府回家,她还年轻,再嫁不难,没必要留下来为大少爷守孝。
“我留下来,全因念着郎君和爹娘的好,没想到爹、二叔还有老太爷竟觉得我是灾星!”李吟娥哭泣不止,立在雁月堂门口哭诉她的不易。
芳姨娘怕她长久哭下去,对身子不好,赶忙去叫菘蓝,扶着她回房。
一回房,她立马止了眼泪,衣衫脱落,踏进浴桶,舒服地沐浴后,披散着一头乌发,躺在床上拿着一把香扇扇风,等着自家的郎君翻窗进来。
“你怎么想到这法子的?”裴似忙了一整日,快速沐浴后,上床去搂她。
前几日,李吟娥让他找一个面生之人,在今日午后等在蜜饯铺,借机与德音琼音吵起来,吵得越大声,越多人围观最好。
“她们要杀他,不找个人作证怎么行?”她将扇子递给他,眼神殷切,意思再明了不过。
裴似无奈摇头,帮她扇起风来。
有汪朴和围观之人作证,谁会知道她们二人在离开蜜饯铺,换了身衣裳又回了杜家,翻墙进入松柏堂后,由垂文将昏睡的老太爷背到她们俩的房间。
那个房间离打叶子牌的院子最远,任老太爷如何挣扎,无人会听见声响。
在垂文的指挥下,二人合力活活勒死了他,以报三年欺辱折磨之仇。
杀完人,垂文再把尸体放回房间,悬在房梁之人,两人翻墙离开,换回衣裳后慢慢回府,先是告知二奶奶她们耽搁的原因,再是开门大喊。
“对了,你再帮我找一个买家,我送她们出府,等她们一走,就该到我了...”李吟娥惬意地享受着香扇带来的凉风。
“遵命,夫人!”裴似一边帮她扇风一边想着今日之事。
小小杜家,似龙潭虎穴,要是金陵府的知府还是前世的杜仲武,她就算是猫有九命,也难逃一死。
当然,杜家不会让她死,只会诬她清白逼她守节,等圣旨一到,牌坊建好,再杀了她。
荣耀归他们,三十年的苦难却是她的,多么不公。
...
李吟娥要他找的买家,在大老爷回府的当日,来了金陵府。
垂文入府,请二老爷去观胜楼,他不解其意。
“左将军来了...”垂文说道。
左将军为人好色贪财又霸道,朝中文臣武将对他颇有微词,据说有一次,他去大理寺历少卿家中做客,瞧上人家新纳的小妾,当场就带走了。
历少卿写了折子告御状,无奈左将军多年前护驾有功,手握二十万大军,陛下不好责罚他,堪堪停了他半年的俸禄。
“他怎么来了?”二老爷换好官服,跟着垂文一道去酒楼赴宴。
“大人也不知,左将军今日突然造访,说想见见金陵府的官员。”垂文驾着马车,向他解释。
二老爷常听恩师抱怨左将军,说他稍有不顺便大发雷霆,切不可得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