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张城防图在翌日出现在挽金手中,可垂文白日跟了她几日,菘蓝晚间盯了她几夜,往日常借口出府之人,近来却一反常态,寸步不离侯府。
得了图却不出府?
李吟哦越发笃定:定远侯府中有人与瑞王勾结。
侯府中唯有大公子裴定齐一家迟迟未归,说是大少夫人吴妙彤思乡心切,裴定齐不忍爱妻伤心,特意告假陪她回娘家探亲。
正巧,这位大少夫人吴妙彤的娘家,就在距离江陵府只有半日车程的巴陵府...
昨日听裴定仪在席间的多话之语,这位大公子约莫这几日就要携妻带子回府,挽金看来是在等他回来,好将图交给他。
“会是他吗?”李吟娥想了几日,越发觉得一直未露面的裴定齐,也许就是当夜威胁她的黑衣人首领。
“他明面上是太子的亲信,”裴似和这位所谓的大哥,二十多年间仅有过几面之缘,他是在追查瑞王密谋造反一事时,才发觉他这位大哥着实不简单:“他的夫人却是巴陵府知府的次女,而巴陵府知府是瑞王暗中扶持之人...”
一个太子的亲信,娶了瑞王亲信的女儿。
不知是风情月意,连前途都不管不顾;还是狼狈为奸,娶妻不过是他们勾结的借口。
毕竟他这位好大哥和他爹可是十足十的像,娶了正妻,仍不忘自己的贴身丫鬟,娶妻不到半年,立马纳她为妾。
初回府时,听春姑说他为了吴妙彤告假,心中便觉奇怪,这两人素来感情不和,这一番突如其来的深情不知是为了什么。
他爹是为了算计他娘,他这位大哥原来是为了算计他夫人。
“若再遇到当日威胁你之人,你能否认出他?”裴似想起她曾说与黑衣人对视过,裴定齐不日就要回来,若能认定是他,这事好办多了。
“能,我细瞧过他的眼睛!”当时那个黑衣人逼迫她与他对视时,特地端了蜡烛在旁,她看过那双眼睛,不会忘的。
好,就等裴定齐回府,一看便知。
自从两人说开后,白日为防挽金和裴家人起疑,在府中时装作不合的样子,晚间争吵不休,然后裴似假意摔门而去,实则翻窗进房。
一连几日,他搂着李吟娥时都在感慨:“唉,为何你光明正大成了我夫人,我还得夜夜翻窗!”
暮霞红映,翡翠山屏。
定远侯府的落叶飘下时,前世死在秋末之际的太子,今世只在秋末病着并未死去。
还没等到裴定齐回府,裴似倒先忙了起来。偶尔回府与她做戏时,难得流露出一丝怜悯之心:“有时候,我宁愿他如你所说,死在前世那日,也好过如今。”
他每日去太子府探望,太子虽活着,却是生不如死的活着,为了卫朝的安稳,他需“活”到他的父皇准他死那日。
太子妃元姝整日抱着魏阳郡主在太子府内撑场面,言笑晏晏地对每一位来探望太子的官员说:“太子的旧疾堪堪好转,眼下正在休养,诸位大人请回吧。”
宫中的每一个人都假装太子活得极好,太子妃装得累,陛下也装得累。
可他们都没有办法,从杜家的秘密账本和书信中,他探知了一个秘密:今世的瑞王不知从何处得到了兵马支持,以瑞王残暴成性的性子,若他继位,卫朝将永无宁日。
所以太子不能死,就算死,也要等到瑞王永远失去继位可能之后。
韦珩自从被打板子后,在房中休养了十余日,才勉强在裴定仪的搀扶下,出现在裴家的家宴之上。
照例,她和裴似互相看不顺眼,一个带着杜礼坐在裴定山旁边,一个挨着顾知微坐下。
二公子两夫妇不知他们二人的谋划,一个骂自己的弟弟始乱终弃:“二弟,我与你大嫂多日相处之后,觉得弟妹是一个温顺之人,莫不是你也听了爹的话,瞧不上她的出身,想另选一位家世好的妻子?”
“大哥,我哪里敢瞧不上她,”裴似心觉失望,家中从他娘到他大哥大嫂,都为李吟娥说话,竟无一人站在他这边:“她故意给我摆脸子呢,你与大嫂莫管她。”
另一个举实例劝她和裴似好好过日子:“你可莫学定仪,刚嫁到韦家时,仗着韦珩心悦她,三天两天和他吵架,结果被有心人得知,诱他去了妓馆和赌坊,定仪发现后追悔莫及,如今变着法想追回他的真心呢。”
可是,已经不在自己身上的真心,如何才能追的回?
李吟娥看着对面,小心翼翼照顾韦珩的裴定仪,轻声回了一句:“我明白。”
许是大儿子一家即将回府,定远侯和叶姨娘这几日看杜礼都顺眼了几分,在府中碰见他时,常问他读了哪些书,又说起他们的孙子裴彧也爱看书,等他回府,他们可以一块读书。
杜礼高兴地来找李吟娥说起此事,她去找春姑一打听,原是裴彧和杜礼同岁,来年春日便要送去书院,缺个识文断字的书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