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领命。霍去病才下令完,一抬头,见伊即轩手捧耳杯,两眼却目不转睛看着面前的婢女,不禁微觉好笑。
伊即轩打量着这婢女,女孩秀气的眼睛,让他一下子想起故乡的哈拉湖。
那深蓝的湖水,平静得像一面镜子,映照着天空中的朵朵白云……
这个久经沙场的匈奴人,想起自己的亲人和部族,那些再也回不来的日子,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那婢女分明察觉他的目光,但因是客人,自不好说什么,只是心里颇为好笑。
伊即轩忽觉手臂被人轻触,他一下子回过神来,赶紧低头喝茶。
霍去病瞧见复陆支提醒同伴,他也不戳破。待到放下耳杯后,霍去病忽然问道:
“伊即轩,你喜欢女人不?”
伊即轩不料对方会问起这个,起先一呆,脱口而出道:
“喜欢的!”
“那好!你喜欢她不?”
霍去病长指一抬,恰好指向那个秀气的婢女。
那婢女在众目睽睽下被主人如此指出,当场脸红耳赤,低下头去。
伊即轩大吃一惊,嘴巴张得老大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复陆支见状,忙又再推他胳膊,自是示意他不能不答将军的问题。
众将见他这样,甚感好笑,有几个人更是不禁笑出声来。
面对着霍去病探询的目光,伊即轩只得答道:
“喜欢的……”
霍去病也笑了。“把她送你了!”
这下子,伊即轩真的呆住了。
他本以为将军会发怒,谁能想到,霍去病不仅没生气,竟还要将人送与自己?
难不成是自己听错了?
但见霍去病轻松自若的神色中又自有一股不怒之威,显然绝非在梦中,更不是戏语。
那婢女更是不好意思,哪里还敢抬头。
席间其他前来侍候的婢女们见了这幕,却无人感到意外。
只因,这是府中特意的安排。
原来卫媪早前便向卫青与霍去病提及,说是家中父母去世、或是亲眷皆无的奴婢有不少。
她见这些女子无依无靠,下半生都只能留在卫府度日,心中很是唏嘘。
卫媪劝说二人,既为家主,自当为她们作主安排才是。
尤其是那些军中或是不曾婚配的、或是没了妻子的,往日里二人看着觉得不错的那些官兵们,不妨替这些侍女们牵线搭桥,好让他们相看。
若有彼此相看过后皆愿意的,再让卫府出面成其姻缘。
卫青自是欣然答应,霍去病更是无所谓。
于是卫媪特意命仆妇们私下里去问及那些年纪较大,为人厚道老实的婢女,可愿到前庭这儿服侍,为的就是方便她们也能私下里相看君侯的下属。
那些愿意由府中安排婚嫁的婢女,这才会被家丞调到前庭这儿,得以出现在外客面前。
那婢女亦是如此。只是心理准备早有,但真到了这一刻,她仍是觉得无比羞涩,一直低头。
霍去病见伊即轩仍是发愣,便看向婢女。
“你叫什么名字?”
“……回少君侯,奴婢叫阿七!”
“好,阿七,你可愿意跟这校尉一同过日子?”
阿七脸色涨得通红。“奴、奴婢听少君侯吩咐……”
伊即轩一接触到霍去病的目光,身上一颤,连忙坐好。
霍去病含笑看他。“如何?”
“多谢将军!我、我也愿意的!”
伊即轩鼓起勇气,说完后脸色好似猪肝。阿七更是不敢抬头。
“好!就这么定了!”
霍去病哈哈一笑,而众将领更是笑声此起彼伏,好些人都向伊即轩道贺。
伊即轩既欢喜又惘然,不由得看了看阿七。
阿七听得他那急切的语气,又是好笑又是暗喜,见他瞧着自己,不禁悄悄瞪他一眼,随即低下头。
二人自是向霍去病拜谢,霍去病看着他们,温言道:
“你们日后好生过,少置气。”
“回将军,将军送给我的花朵般的人,我伊即轩一定会好生护她爱她,绝不让她受委屈!”
霍去病含笑颔首。“阿七,你做妻子的,要好好照顾丈夫、持家勤慎才是。”
“是,奴婢谢太夫人、君侯美意,谢少君侯成全!”
“你先别忙着道谢,”霍去病无声一笑。“我有话吩咐你。”
阿七一怔,连忙将身板更加挺得笔直。只听得霍去病毫无温度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头一条,伊即轩跟了我,日后杀敌,是死是活,这个看他自己、看老天。活了,有杀敌,论功行赏,不会少算他半分;活了,无立功无犯错,不升不降;死了,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