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温桶里只有一个人份的饭菜。
“你不和我一起吃么?在Whisper吃过了?”
“没有。我一会儿去夏家,先生忘了么?这个月我还没回过家。”
夏瑰每个月都会回夏家吃一两次饭,陆啼霜是知道的。
她说,“所以正好顺路来送饭。”
陆啼霜垂眸。
夏瑰没有接到暗示。
他愈发分不清她是不是真的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但我看你吃完再走。”夏瑰毫无所觉,她说,“蔓姨说今天的虾新鲜,先生多吃些。”
陆啼霜喜欢吃虾这件事是她隔了很久才发现的。
陆二少这人喜恶不写在脸上,非要认真地贴身观察上几个月才能窥见微末的、不明显的端倪。
比如有虾的时候,他会多吃几口。
但他只喜欢红烧与清蒸的,油炸油爆都不入他的眼,但刺身也可以。
夏瑰猜他只是喜欢食材的口感。
“想吃?”
陆啼霜看夏瑰直愣愣地盯着虾发呆,不等她回答,就夹起剥好的虾递到夏瑰的嘴边。
“不吃,一共才没几个。”夏瑰撇开头。
“吃吧,替我试试味道。”
陆啼霜吃饭重礼仪,但他这会儿失礼地隔着桌子给别人夹菜,又显得很自然。
夏瑰忽然产生了一点点他们在相爱的错觉。
陆啼霜就这么举着手,仿佛夏瑰不吃他就不会放弃似的。
而陆二少向来是心想事成的。
夏瑰低头,快速地叼走了虾肉。
果然是肉质饱满,酱香浓郁,带着虾肉中特有的甜味。
“好吃?”陆啼霜收回筷子,还没夹菜,放在嘴里抿了一下。
似乎在思考从虾开始吃还是从小青菜开始吃。
明明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却看得夏瑰耳根发烫。
“嗯,好……好吃的。”她点点头,慌乱地说,“蔓姨的手艺有什么可怀疑的。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老钱教出来的礼仪总是赏心悦目。
陆啼霜吃饭慢条斯理,家常小菜都能被他吃出高级西餐的架势。
是货真价实的矜贵,装腔装不出来。
夏瑰自觉被他手把手地教了五年,狼吞虎咽的速度慢了,也优雅了。
但总还是残留着局促的痕迹。
可能是心理上的错觉。
就像是人一旦自己看轻自己,就会觉得周围人都是在轻贱自己。
夏瑰只盯着他的被红烧油汁润湿的薄唇。
没注意到陆啼霜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却不是因为吞咽。
不一会儿,陆啼霜就吃完了。
夏瑰按照他的食量带的餐食,不多不少。
等到陆啼霜放下筷子,食物也正好被全部吃完。
陆啼霜看着夏瑰收拾好餐具站起身来要走。
他忽然抓住她的手:“在夏家待多久?我晚点去接你?”
“下午吧,晚餐前我会回家的。先生不然别来了,晚高峰要堵的。”夏瑰说。
夏家在更靠东,陆氏在的的确确的市中心。
晚上六七点的时候从陆氏的大厦开出来再回家是场劫难,堪比西天取经,费时又费力。
陆啼霜却很执着:“没事,我去接你。”
他正襟地坐着,目线微抬,从下往上,认真地看着夏瑰。
睫毛在深不可测的瞳底落下模糊的影子,在眼尾收束成锋利的墨线。
修长的拇指缓慢摩擦着纤细手腕上突出的腕骨,檀香似乎覆盖住柑橘的尾调。
他明明是势在必得的强势。
但不知道为什么,夏瑰忽然产生了一种陆啼霜在示弱的错觉。
大概是天太热了。
怎么反复出现错觉?
她闭起眼睛深吸了口气,没再拒绝:“好。”
这回,陆啼霜满意地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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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啼霜会给夏瑰挑中夏家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从前的夏家不起眼。
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多一个女儿少一个女儿。
夏瑰的便宜父亲夏泰安算不上有本事的人。
他可以被称得上新贵,离不开陆啼霜的安排。
从融资到上市,所有操作中看不见陆啼霜在明面上出手,但暗地里处处都是他的痕迹。
但这也只是原因之一。
还有个原因就是夏家的确有个女儿,只是童年早夭。
如今深渊里的夏瑰摇身一变,成为了走失后再度被领回来的苦命千金。
辛酸故事闻者落泪。
过去再怎么不堪的经历都变成了励志故事。
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