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李子方在工地门口出面表明立场之后,门卫保安老顾就收敛了不少,纵使心有不忿,也只好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政策,没再前来干预,谢红梅的盒饭生意因此稳定了不少。
谢红梅算了算日子,她在榕树脚下摆摊也有十来天了,基本上每天都有熟悉的面孔光顾,也因为她改良了铃铛纸板——在宣传纸板下挂了一个白色泡沫饭盒,上面还大大地写了个“?3”,极其晃眼又极具代表性,每天都会有吸引到新面孔来光顾。
这天正巧下了一场过云雨,短暂地浇熄了炎夏的酷热,谢红梅收起晾晒了好几天的指天椒,背上周萍萍,在一片凉快中出了门。也正好因为下过雨,工地的伙计放工比平日早,十五份盒饭一下子卖完了。
走在后面没能吃上的李红军脸皱成一团,抱怨道:“红梅姐,你能多做点出来卖不?”
谢红梅被李红军的又怒又憨的模样逗得忍不住笑了,心里开始认真考虑他的建议,但细想之后,不免一阵迟疑。
按她目前每天采购食材的份量,因为原主身体强壮,力气也还算大,即使再加码也能提得动。家里那几口铁锅也还足够大,能再烧多一点,实在不行她也可以分开来烧。但她最大的顾虑是,目前她每天准备的数量都能稳稳地毫无压力地售完,万一准备的数量多了,当天没能卖完,多出来的她就不好处理了。
谢红梅思索了好一会,试探地问道:“这工地里头,有多少伙计啊?”
李红军挠了挠下巴:“好几百吧,就咱们红衫镇的都有上百号人。”
谢红梅点头,估算了一下试错的成本,打定了主意,明天就试试多做十份带过来,万一卖不完,大不了后天就少做一点。
目送李红军嗷嗷叫着走去食堂之后,谢红梅正要弯腰收拾,才发现一个伙计在一旁站着,脸上的皮肤有些皴黑,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也不知站了多久了。
谢红梅对他有些印象,他也是红衫镇的同乡,尽管跟她不怎么打交道,但时不时来她这光顾的,也算混了个脸熟。她晃了晃空空如也的竹篮,带着歉意:“不好意思啊,今天卖完了。”
对方连忙摇头,直直向她走来,指了指她的铃铛招牌:“老板娘,你这可以订饭不?我想找你订一段时间的饭。”
谢红梅心里不解,脸上露出了疑惑。
伙计低着头皱了皱眉,挠了挠鼻子,仿佛在思考怎么组织语言,好一会,他才抬头:“是这样的,就我大哥,也在这工地干活,前几天不小心摔断腿了,这会只能在家里休息,上不了工,干不了活,也没法子出门和做饭吃,他自己一个人在家,我要过来上工,白天里顾不上他,我就想跟你订饭,想请你帮忙送过去。”
谢红梅沉吟:“送过去啊?”
谢红梅心中有些犹豫,她并非不想做这门生意,但她每天赶早买菜,到家就要开始烧菜、做饭、打包,时间都是紧紧的,再加上正要准备加大产量,时间上估计也要多花一些,怕是难以挤出时间在出摊儿前去送货,如果是收摊儿之后再去,也未免太晚了。
伙计见她面露难色,连忙解释:“咱也住在白坭村,就住同福巷。”
同福巷她是知道的,就在谢丽家附近的巷子,离她的店铺位置也不远,脚程快的话,一来一回也不用十五分钟,实在要送的话,挤出个十五分钟也不是做不到。
伙计见她神色开始松动,继续说道:“食堂的工人餐不能打包,我大哥腿坏了,也没法子走路过去吃,村子里的饭馆,咱们吃不起,大姐你能帮忙吗?”
对方的神情实在真诚,谢红梅听他说完,心里最后一丝迟疑也随之烟消云散了。在工地干活挣得就是辛苦钱,一个子都想掰成两瓣花,哪里舍不得顿顿下馆子,平价实惠本来就是她的亮点,自然吸引到他们。
既是自己能力范围以内,她也不想让人家失望而归,于是不再迟疑,点了头。
伙计顿时咧开嘴笑,生怕她拒绝似的,飞快地从兜里掏出一张五十元给她:“我订半个月的。”
谢红梅接过钱,算了一下,找回了他一张五元。
谢红梅回到家之后,匆匆解决了午饭,又把周萍萍哄得乖乖睡着。拿出了纸笔,开始计算明天应该采购多少食材。
谢红梅才知道,这个时代,已经不兴用毛笔了,都变成用圆珠笔,不用蘸墨水就能写字,方便得很。纸也不再是过去的那种薄薄的软软的宣纸,变成硬硬的实实的纸。起初她用的时候,就着原主的身体记忆,动作还很生硬,多加练习之后,才慢慢熟练起来。
谢红梅握着笔,细细地回忆这阵子采购的份量,估算着明天要做二十六份盒饭,肉量和菜量至少得比平日多三分之二,猪肉档的老板已经跟她熟稔了,都会提前一天问她明天打算买哪个部位,提前给她预留,今天跟他预定的是猪肝,也不知贸然多要几斤,库存够不够,万一不够,那就加点猪腰子。
蔬菜的话问题不大,现成有什么新鲜就买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