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山虬髯客》是雷翊上个人最喜欢的小说。
十九岁那年,母亲Celia和大哥雷翊尧的丑事被撞破。
DNA检验结果证实,雷翊上是名义上的继母与继子的偷情产物。
雷天飞咆哮大怒,打死他他也不愿相信,一部现实版的《雷雨》,竟然活生生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掏出左|轮|手|枪,第一个想打死的人,不是风流成性的长子,不是红杏出墙的老婆,居然是最无辜的雷翊上。
雷翊上的价值观和是非观,在那一瞬间彻底坍塌。
一贯玩世不恭的雷翊尧,一向高傲不可一世的Celia,一齐跪下来为儿子求情。
雷翊上自此颓废,作天作地挥金如土,打架、骂记者,三天两头地上新闻。
他想在这个腐烂的人世间,挥霍腐烂掉。
冥冥中似有天意,偶然机会看到本名叫《海山虬髯客》的小说。
亡国皇后自甘堕落,自卖青楼,乐于接客,更是说出“此前不知人事之乐如此”的骇世之语。
女主徽洛,得知自己竟是故皇后与嫖客的□□产物后,一时不能接受,举身投入冰冷的海水。
虬髯客救起徽洛时,这样告诉她:“出生之前的事与你无关,肮脏丑陋的是他们。
不论生而为奴,还是生而为帝,只是众生随机入世的一个途径。
成人之后才是你自己的人生,是你应该谨慎对待的往后。
不要自轻自贱,见识过丑恶,才更懂得美善的可贵。愿你为心中的光明而活,不要为别人的错误而死。”
这些话就像专门说给雷翊上听,给了迷茫自弃的他当头一棒。
雷翊上恢复了自律的生活,开始每天追沧浪濯缨的更新,在她每一章的书评下留言,极尽语言之恶毒,嘲笑作者天真的人生观,指摘文字错误、逻辑漏洞。
“你几岁?写武侠就写武侠,上什么思想课?讲什么大道理?”
他在书评里刻薄着,内心却被唐海若飞扬的文彩、天马行空的想象所吸引。
沧浪濯缨的回复是:“人的思想高度,不仅仅由年龄决定。有的人虚活百岁,到死还是糊涂人;思考和学习,能让人幼而早慧。
我十六岁了,我写我的价值观,欢迎持不同观点的读者朋友讨论。话不说不清,理越辩越明。”
那时候的唐海若乐观积极,对一个无理找茬的黑粉,大度而礼貌。
上个月雷翊上把这本小说打印出来,寄给了认识的一位编辑朋友,想让他帮忙改改,自己出资发行也可以。
没想到真金总有明眼识,出版社这么快就决定购买版权;更没想到无意间的一个举动,能给唐海若带来这么大的快乐。
雷翊上逗她说:“咱们今晚回去开香槟庆祝一下。等你拿到版费,能不能带我出去旅游一次?再请我吃几顿大餐?”
唐海若一口回绝,“凭什么请你?版费我要开个账户单独存起来,一分也不花。
以后就多写作品,等我离开人世的时候,就用这笔钱,成立一个文学基金。”
雷翊上说:“好,有志向。这比请我吃吃喝喝有意义多了。但是中午这顿,能不能你请?”
“哦,你自己点了一大堆,最后埋伏着宰我呢?那先刷你的卡,等月底从我工资里面扣好了。”
雷翊上支着额头笑,好一会儿才一本正经地说:“唐海若。你发现没有,你的名字,和我的名字超搭的。”
唐海若翻个白眼问:“哪里搭了?”
“你看,唐、海、若,雷、翊、上;读起来都是平仄仄,听上去就很和谐。”
第二个周六,是星耀集团新款珠宝秀暨新闻发布会的日子。
早上八点,唐海若在手机闹钟的震动声里艰难地醒来。
白天杂事分心,只有到了晚上,她的写作状态才真正在线。
昨晚思路顺畅,她一气更新了将近两万字,凌晨三点多钟才上床。
按照正常的工作计划,她要在上午十点,先跟雷翊上去公司开会,然后是各部门完整cue一遍秀场流程;还要帮雷翊上检查发言稿,核对记者提问的应答。
下午两点钟化妆,三点半赶到天翼会馆,新闻发布会四点开始,然后是秀场表演,晚宴预计八点钟左右开始。
唐海若睡得正沉时被闹钟吵醒,起床后整个人都是蔫的。
雷翊上见她摇摇晃晃地走去洗手间,闭着眼睛站在盥洗台前刷牙,很觉好笑地倚在门口问:“你昨晚几点睡的?”
“唔。”
唐海若答非所问地应了一声,灵魂还在梦游。
雷翊上走回沙发,抓起手机翻了翻小说收藏,发现唐海若一夜之间更新了五章。
唐海若头重脚轻地从浴室出来,坐在餐桌旁依旧不精神。
雷翊上拖过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