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的道路不平,马车格外颠,汪值却还在看着手里的信。
张桃灼见他一路都在收信发信,不免有些好奇:“又是哪里出事了呀?”
汪值揉了揉额角:“高邮那边粮运有些问题,还有……”
他闭上了双眼,满是疲累:“私盐……”
“私盐!和郭瑞的案子有关吗?”
去年四月底,汪值就办了一个和夹带私盐有关的案子。
途径运河的官员在沿途的州县索贿、夹带私盐重货,并且勾结当地富商违法中盐,侵夺民利。
而巡按北直隶的御史郭瑞不仅没有及时上报,还和这些人狼狈为奸、贪赃枉法、欺上瞒下。
虽然此事最后皇帝按规矩下发给了督察院审议。
但是,汪值对此案最是了解,甚至还有些犯人至今在西厂中羁押。
留守京城的韦赞在这些人嘴里挖到了消息——还有一大批私盐会在今年内夹带入京。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汪值手里,并且还附上了一份嫌疑名单。
对于私盐的问题,汪值的态度很复杂。
官盐因为垄断经营,导致官盐价高质差,老百姓很是吃亏。在曾经的辑访中,汪值甚至遇见过往官盐里面掺沙子的!
而私盐……因为惧怕百姓举报自己贩私盐,私盐贩子反而比“官盐“良心得多!
从客观上说,私盐影响了国家税收,却切切实实地让百姓吃上了便宜又好的盐。
可是若一味支持私盐,也是个问题。
官盐每年为大明提供了上千两的税收还缓解了不少边关重镇的粮食压力!
朝廷为了解决边关运粮的负担,会让商人在运粮至边关重镇后,根据粮食的成本发放盐引。而拿到盐引的商人自然可以参与贩盐。
作为平头百姓,张桃灼也很了解私盐的事情,她自己也悄悄买过私盐呢!
价格公道质量好,凭什么不买?
汪值有些沉默,他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做成的。
张桃灼安慰道:“您也别想太多……这天下事情这么多,总不可能事事您都能管?能出一份力就是一份。”
汪值眼中漾起笑意:“我明白,只是不管如何,私盐还是要管的,这些人如果能在私盐中暴敛财富,为了继续攫取利益,来日怕不是会故意在官盐上做手脚。”
现在只是掺沙子,以后会往里面掺什么……
张桃灼又翻开另外一封信,她看得眉头紧锁:“汪公,你最近很关心漕运的事儿啊?”
信上写的是关于高邮等地,运粮船只的安全问题。
汪值长出了一口气:“打仗最重要的就是粮草……”
张桃灼明白他是为日后的事情筹划,只是看他如此疲累,她还是不免心疼。
“下了马车再看吧!对眼睛不好。”
轻柔又饱含关心的声音让汪值放松了下来,他胳膊撑住了膝盖,用手掌遮住了双眼,呼吸也放缓了不少。
良久,汪值才直起身。
张桃灼忽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坏笑道:“汪公!要不要我给你来几针放松放松!”
汪值直接不客气地敲了她一下:“不——要——”
“来试一试呀!”
“再闹!”
“哎呀……”
……
四川这边的锦衣卫动作极快,几人刚到客栈还未放下行李,杨传就已经被捉到了汪值面前。
汪值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并未吩咐他们要避开张桃灼。
看到熟悉的人影,猝不及防的张桃灼也没发现此人已经被蒙住了眼,慌乱之下直接扑进了汪值怀里。
不知情的孙连震惊:这和我们计划的不一样啊!不是说要温水煮汪公吗!
其他人更是当场愣住。
房内瞬间沉默得令人害怕……
“唔唔……”只有被堵住嘴捂住眼的杨传在疯狂挣扎。
他现在满心都是恐惧。
昨晚他在家睡得好好的,半夜起来听见外头有动静,出去一看,发现什么都没有,于是他就准备回屋,结果还没转身就被人打晕了!
他知道自己做了恶事,也知道别人对他的恨意,所以毫不知情的他一直以为是被人报复了。
汪值清了清嗓子:“咳……那个……”
怀里的触感让他有些乱,他努力忽略怀里的人,强自镇定道:“把人带去旁边的房里。”
“是……”
等人走完,汪值看着怀里的人,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好了……人已经走了。”
张桃灼这才从汪值怀里出来,她的脸颊因为害羞而烧了起来。
这次……她真不是故意的!但是……汪公的胸膛……手感还真不错!
当然,面上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