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
“夫人,您去歇息,我守住公子就是。”宋琪低声道。
灯烛下,池舟的脸依旧苍白,钱禾也憔悴很多。
“无事。”钱禾摇摇头,坐在榻侧不动。
不知为何,宋琪忽地记起了雷公庙躲雨时的情景。那夜,池舟坐在钱禾身侧,半步不离,现在两人对调。
似是好事。
他没再坚持,只是请钱禾多少用些饭。
“夫人,您得吃,您有力气,才能撑住公子啊。”
理是这个理,奈何钱禾实在是无有胃口,只吃了一块红豆饼就算了。
“我在外面,夫人有事唤我。”宋琪又看一眼池舟,这才退了出去。
夜半,钱禾惊觉池舟手出汗,她立刻请刘大夫诊视。
“无碍,是汤药之故。但须换身干衣。”
闻言,宋琪立刻去寻估衣铺买衣衫。
钱禾拿了干布巾,替池舟拭汗。
脸,脖颈,钱禾的手一顿,至今,她并未见过任何男子的躯体。
可眼下,她抬手解开了他白衫的系带。
白如雪的肌肤映入眼眸,腹肌紧实,后背宽厚。若不是刺伤,他当身无瑕疵。
钱禾轻轻按上那纱布,心中说不出何种滋味。
她继续替他拭汗。
长腿,长足,倏地指尖一跳,她看着那截窄腰之下,心又狂跳不止,耳后烫如火烧。
“怕什么,他是病人,需要照料。”钱禾把心一横,抿紧了唇。
宋琪捧着衣衫进来,见夫人坐在榻前,额头汗出。
“夫人,我这就替公子更衣。”
“我来吧。”钱禾接过衣衫,没有抬头,“你快歇着吧。”
宋琪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但钱禾又说了一遍,让他早些歇着,明早雇辆马车。
“是。”
替池舟换毕衣衫,钱禾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胳膊酸疼得很,心里却莫名松快。
一松,疲乏上来,眼皮打架,她坐在榻侧,迷糊睡去。
*
鸡叫一遍,池舟睁开了眼,四周昏暗一片,榻侧小几上的蜡烛静静烧着,烛泪流了两道。
他的手很暖,似被什么拢着,他侧首去看,就见手被捧在两只白嫩小手里,小手的主人正靠在榻侧昏睡。
这是他第三次见她睡觉的样子。
还是蜷蜷缩缩的,一幅怕冷的模样。
他忍不住想把被子给她盖上,于是试着起身,结果扯到伤口,疼的“嘶”了一声。
她立刻睁眼,急急来看他,却登时愣住。
他正望着她,目光炯炯。
“池行之,你醒了?”她试探着问,一面问,一面抬手去抚他的脸。
他以颊蹭蹭她手心,轻声道:“无事了,放心。”
钱禾立刻笑了,不由自主地探身抱住他,哽了声音:“太好了。”
池舟心头猛跳,忍住伤口疼,抬手回抱了她,轻轻的,又紧紧的。
良久,钱禾才反应过来,急道:“你的伤!”
她松开他,立刻看视,还好,无有渗血。
一抬头,见他正望着自己笑。
钱禾耳朵莫名又热,她移开目光,道:“喝水吧。”说着就要去倒水,手却被攥住。
“你,你松开。”
那手却攥得更紧。
“再睡一会儿,天还不亮。”
钱禾浑身一颤,猛地回头,“你说什么?”
“你再睡一会儿呀,昨晚没睡好吧。”池舟看着她微肿的眼皮,一手拉开被子,“盖好被子,好好睡一觉,天亮我喊你。”
她刚要拒绝,哈欠却出卖了她。
“过来呀,这榻够宽。”池舟一面说,一面摇了摇她手,“我没劲儿,你听话,好么?”
钱禾看着他,不及细想的,腿已到了榻前。
等她回过神来,人已躺在榻上,手还被他紧紧攥住。
“你也睡。大夫说,要将养一个月。”
“嗯。”
说话间,汹汹睡意袭来,钱禾安然入梦。
*
铁万坐在医馆堂中,时不时地瞧那内间蓝布帘子一眼。时已过辰,这人怎么还没有动静?
他昨晚夜半赶了过来,守在馆外,明明听见池舟醒了,可今早来看,内间门已关,刘大夫说,要等病人睡到自然醒。
宋琪在一侧立着,不时看看馆外马车。
终于,在车夫来催问第五遍时,那蓝布帘子动了,钱禾步了出来,眉眼舒展,脸飞红晕。
“夫人,公子他?”
“已经醒了。咱们用些饭菜,即刻回家。”钱禾目光灼灼,但不看宋琪。
宋琪立刻去拿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