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兄弟们的性命踏上王座,手上沾的血多了,站在那里,便有一种阴冷肃杀的气势。
他率领雁翎军踏遍了大昭王朝,江山易主大夏,却在版图尽数收纳的那一天,几近疯魔,抱回一具尸体,寻遍前朝与大夏的太医、巫医,传唤来医治一个治不了的女人,连前朝余孽也不追查了。
传说寒玉为棺,其石髓可保尸身不腐。寻常玉石难有容人大小,寒玉石髓更难得,雁西楼却寻来了人高的整块矿石,命工匠三日之内赶制出成品。
日日雁西楼下了朝,便趴在棺上说话,那般温柔缱绻的神色让路过的宫人都有些毛骨悚然。
偶尔有大胆的宫人往清透的寒玉棺里瞧一眼,惊艳那是个倾国绝色的美人儿,平静苍白的面容在药物浸润下仍然灿如春华,皎如秋月,难怪夏王如此念想。
没有人敢说她死了。
雁西楼说是明君,又暴虐无常,砍了太医的头只因他们说治不了死人,罢了重臣的官只因他们劝选妃来替代她。
渐渐也没人再敢提起棺中人来,若不慎涉及了此人,平日里一个沉静勤政、励精图治的好皇帝,便会变得乖张暴戾。
但依然有人往枪口上撞。
白眉老迈的僧人看着雁西楼,慈悲眼目中尽是怜悯。他深施一礼,朝御座之上说道:“陛下,人世轮回,难有圆满,天命如此,不必执着于已逝之人。”
金碧辉煌的殿堂,因为寒玉的低温而出现了阵阵雾气,穿着紫金龙袍的青年缓缓站起身,神色隐没在雾气中晦暗不明。
“大师,你说顺应天命?”他发出讥讽的笑声,抬头望去,目光穿过穹顶落在更遥远的地方,落在所谓的“天”上。
“天命说我此生潦倒多灾,无缘权贵。我与天搏,与人弈,从烂泥里爬到了王位上,谁信这天命?”
曾经他一生耿耿于怀的签语,被女孩抢过折断,笑说信则有,不信则无。
“单单说权贵,我便与你有缘。”女孩倨傲地扬起小巧的下巴,“整个平京还有比我更权贵的人吗?”
有缘人的笑容已化作幻影,再不能出现在雁西楼面前。
僧人叹了口气,“逆天而行,必有代价。人死不能复生,陛下还需惜取眼前。”
雁西楼眼睫颤抖,无法掩去眸中疯狂的情绪,“我就是天,我要她活,我就要去地府把她的魂拘回来!”
佛家、道家、民间通灵的能人异士都被请到了皇宫里,不少装神弄鬼之人也混进来讨赏,全都无功而返。
凡人到底是肉体凡胎,找不到一个手眼通天的人,遑论与阎罗争斗?
日久无望,常有夜晚年轻的君王醉倒在寒玉棺上,口中念念有词。
“我还没带你去游山玩水。”
“我还没和你过一次中秋。”
……
他自欺欺人地妄想着不存在的未来,旧梦在每个深夜突破记忆的岩层,一次次重演着那天的雁翎军如何兵不血刃,一统大夏。
怀中如何从温热到冰冷。
她如何失却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