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门?六个月后,她可就是你赵家长孙的亲生母亲!”
嗓音如鸾铃玉玦相碰,话语像是巨石投水,在众人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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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胧阁今日有喜事。
宫人晨起的喧闹声比平日来得都要早。
吉时已到,耗费苏州百余名绣娘一年时间、精工细作的盘金绣凤羽莲纹正红吉服得见天日,金银丝绣满幅龙凤呈祥,寓意多子多福的葫芦纹与云纹囍字封边。
华贵凤冠之上九凤衔珠,缀十二花钿,翠羽流苏。
楚玥生母先皇后早逝,后位空悬至今。
她由太后盖上喜帕,满心欢喜,要自生长了十四年的皇宫起驾,嫁给她心心念念的少年郎。
送嫁的兄弟和车马在门外等候多时。
太后十分不舍,含着泪花嘱咐楚玥,“好孩子,常回来宫里陪你皇祖母,要是受了什么委屈,皇祖母给你做主。”
贤妃抚养楚玥六年,早已把她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此时也泪眼朦胧,褪下手上一个满绿玉镯,仔仔细细地套在楚玥腕上。
庆献帝亲自将她扶进喜轿,心中感慨万千。
仿佛昨天还可以捧在掌心的小女儿,一晃就长大成人,到了嫁作人妇的时候。
希望这位千挑万选的青年才俊,担得起他掌上明珠的好夫婿。
楚玥兀自含羞笑着,坐在轿子里忽然一阵晕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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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楚越猛然睁开眼睛,不见阴曹地府的鬼差,却发现自己遍身繁重的衣饰,头重脚轻被蒙着头,从红盖头下的光亮看去,自己的手搭在另一只宽大厚实的大手上,不由得一惊。
楚越慌忙扯下盖头,才发现那是一块喜帕,望着手绣的金线玥字失了神。
楚玥,是她的本名。
自世间将她视若珍宝的至亲之人离世后,她隐姓埋名,再没有写出昔年旧名。
茕茕独立,翻山越水,东走西顾。
“玥儿莫急,这喜帕该等你的新郎官来掀才是。”
妇人的嗔笑打断了她的沉思,楚越抬头,见到了思念已久的两位长辈。
死在平京烈火中的贤妃娘娘和父皇,此时正满目慈爱地看着坐在朱红漆轿里的她。
明明雍城兵败,她自刎殉国,刀锋的冰凉犹在颈边,可是看着笑中含泪送别的父皇和贤妃,这怎么像是自己十四岁出嫁时的光景?
还在发愣,侍从已放下大红的双囍轿帘。
头顶的凤冠不知多少斤两,曾经的楚玥为心上人吃苦头是心甘情愿,楚越倒不愿受这个委屈。
她取下满头珠翠,轿中到处绣着麒麟送子、金鱼闹荷的红罗软幔惹得她心烦。
楚越低头发现小手白皙光滑,十四岁的身体纤细娇小,抚上光滑的脖颈,没有一丝伤痕。
种种现实告诉楚越,她并不是那个浪迹人间的行商楚越,她回到了作为大昭公主的楚玥。
她经历的屈辱、饥荒、战乱、流离、隐姓埋名苟且偷生,十数年颠沛竟不过弹指一晃。
也许真是叩遍漫天神佛得的一场重来。
一切尚未发生,悲剧还来得及阻止。
她偷偷掀起窗帘,看见了骑马送嫁走在近旁的四皇子楚琛,她一母同胞的小哥哥,两人视线交汇的瞬间,楚越忽然生出条报复赵涉的妙计来。
“四哥,我不想嫁给赵涉了,他在青楼有个相好,你把她带来和我换换吧。”
“没出宫门你就反悔,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楚琛虽然只长楚越一岁,行事考量已有几分胞兄太子楚璋的风范。
他即便皱眉,自己新婚的妹妹非但没变得稳重,怎么这种场合还要开玩笑?还是不动声色让马儿放慢脚步,跟在楚越窗边缓步交谈。
“反正今日是不嫁了,四哥你要不叫人去青楼把那人带来,我就自己去。”
楚越说的人,名唤玉棠,号玉棠春,是醉春楼色艺俱佳的头牌,虽然没有其他青楼的花魁名气驰远,胜在温柔小意,天生了张与静和公主楚瑜相似的脸。
玉棠便是前世赵涉带回家的第一个妾室,手段和身份一样上不得台面,日常顶着个大肚子在楚越面前做小伏低,背后可没少编排她。
难为玉棠在赵涉众多类瑜的侍妾中一直□□,不曾让人后来居上越过她去,不如顺水推舟送她一段前程。
楚琛可不敢让楚越闯到青楼去,透过窗帘他见这小祖宗连盖头凤冠都摘了,只剩发髻松松地挽着,想来确实打定了主意悔嫁。
他的好妹妹虽然在蜜罐里长大,性子有些骄纵刁蛮,但从不无理取闹,眼下大婚的关头,她对新郎官有了外室却是煞有介事的样子。
楚琛叹了口气,悄悄给暗卫比了一个手势。
“说吧,那位相好姓甚名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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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