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了?自己女儿视若珍宝的东西,说扔就扔了。不愧是能把她害成抑郁症的人,心就是狠啊。
时语冷笑了一下,没说什么,起身回到了自己房间。
她拿出了手机,离开了家。
走在路上,她强迫自己不能再大庭广众之下失态,硬是将自己的泪水憋了回去。
她走到了超市,买了一串葡萄。
她对葡萄,严重过敏。
回到家,逃过了父母的视线,她将葡萄藏好,坐等天黑。
等待的过程中,她写下了遗书。
大家好,我是时语,今天之后,我们也许不会再见了。
你们可能会好奇,我为什么想不开要自杀,毕竟我一直是别人眼中所谓的“拥有光明未来的好学生”。
但我这位“好学生”,在两年前,就患上了抑郁症。
为什么患上抑郁症,我想,这也许和我自己过于懦弱有关吧。
各位,对不起,我要离开你们了。
不要哭,因为我只是结束了我这失败的一生。
葬礼上,不要千篇一律的菊花,我喜欢玫瑰,尤其是红玫瑰,我不喜欢菊花。
苒苒,对不起,说好和你一起去北京读大学,我食言了。
如果李莉女士看见了这封信,请你在葬礼上邀请我的高中同学们,我想再看他们一眼。
我知道,长辈不能参与小辈的葬礼,如果任苒愿意,那么我的葬礼就由她主导吧。
谢谢你们,但来生,不要相见了。
——时语
凌晨1点,时语吃下了她18年来都没尝过的葡萄,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任苒是在中午得知这个消息的。
她先是不信,但自己母亲不会开这种事情的玩笑。再后来,她看见时语母亲发的消息时,才完全相信。
她木木地看着手机上时语母亲发过来的,时语的遗书。
她们说好,要一起去北京读大学的。
她怎么就食言了呢?
任苒这才发觉,时语在将那封情书交由自己保管时,就已经计划好了死亡。
她抹去了不自觉流下的泪,问母亲:“时语的葬礼是什么时候?”
母亲的眼眶也有些泛红,轻声回答:“她的遗体现在在殡仪馆,等明天火化后后天就下葬了。”
任苒点了点头,母亲又说:“明天的告别仪式,你们全班都会去,时语的妈妈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参加这个葬礼的所有仪式。”
“包括送她去墓地?”任苒问。
母亲微微颔首。
周问津正和家人吃着午饭,母亲拿起手机,突然震惊地来了一句:“你们班的时语,今天凌晨去世了。”
周问津全身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他难以置信地问母亲:“你说谁去世了?”
母亲有重新看了看手机,更加肯定地说道:“就你们班那个叫时语的小姑娘,唉,她也可怜,据说两年前就得抑郁症了,这次估计对她来说也是解脱。”
周父问周母:“她是怎么死的?”
周母又看了一眼手机:“好像是过敏……”
周问津听不下去了,他对父母说了一句“吃饱了”,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锁上了门。
时语,就这么死了。
他原本计划着,今天下午就约她出来,和她表白的啊。
他一直憋着的眼泪终于肆无忌惮地涌了出来,从心底泛起的一层层绝望几乎要将他吞没。
他现在,终于知道了心碎的滋味。
时语静静地躺在铺满玫瑰花的床上,身上的那条天蓝色连衣裙是她死前就换上的。
她选择在凌晨自杀,就是铁定了心不给自己留一丝活路。
待到李莉发现时,早已没了生命体征。
她想笑着离开这个世界,但过敏实在太痛苦了。
时语的葬礼十分简约,因为李莉失去爱女的打击过大,一夜之间白了头,哭的不能自已,完全没有能力操办葬礼。
而那个亲手害死时语的人,依然没有半分悔意,在那里絮絮叨叨:“她就这么死了,倒是痛快,有没有考虑过父母,以后父母谁来赡养,这种没良心的人早知道就不应该生她出来……”
李莉失去了女儿,又听见了时军的话,淤积在心中的气终于爆发。
她把时军赶出了家门,不许他插手时语葬礼的事,葬礼完后,他们两个就离了婚。
这是李莉这个懦弱的人,这辈子做过的最勇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