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真的带兵去消灭刘益守,刚才是为了给马佛念解围。元颢这样说,陈庆之顺势下台阶,拱手道:“魏国天子如果有需要,在下随时候命。军务在身,在下先走了,告辞。”
陈庆之用眼神制止了想继续嘲讽元颢的马佛念,带着他离开了洛阳宫。
走在洛阳的街面上,看着四周萧条破败的景象,陈庆之轻叹道:“当年洛阳繁华尤在建康之上,不过数十年时间,就已然落败至此,岂不令人唏嘘感慨。”
“都督,元颢那混球,私下里不少小动作,重用降将费穆,假以时日,待他整军完毕,只怕还要跟我们翻脸!”
马佛念压低声音,做了个劈砍的动作道:“不如末将假扮匪类,今夜入洛阳宫将那元颢给做了,然后我们扶持他儿子上位,都督以为如何?”
听到这话,陈庆之先是一愣,随即哑然失笑,只是微笑着摇头,却并没有呵斥马佛念。
“魏国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斗吧。倒是有件要紧事,河阳关的尔朱兆,钉在这个位置,让我骨鲠在喉。
今夜集中所有兵马,强攻河阳关,务必要把他们赶到河对岸的北中城里面去。如果攻打河阳关顺利,那么我们一鼓作气攻打北中城,攻下来以后,占据此地。
然后在北中城旁边修建附城,互为犄角。”
已经有河阳关了,为什么还要在北中城周边建城呢?
马佛念有些不理解。
陈庆之沉声说道:“洛阳城内外皆是鼠辈。若是我们依托于河阳关,他们定然以为我们力有不逮。战阵之上,稍微一点点犹豫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们就是要在黄河以北,跟尔朱荣的人马决战!这样洛阳京畿的那些鼠辈们,自然能安心给我们提供粮草辎重。
虽然不知道尔朱荣什么时候会来,但他一定会来,而且会跟我们决战于北中城周边。至于那个刘益守,随他去吧,我们决不能分兵去对付他。”
白袍军决不能分兵,这个不仅陈庆之头脑非常清楚,他麾下众将更是心知肚明。
“都督,其实到这一步,我们已经可以回梁国了吧。”
马佛念小声问道。
“现在说回去,还为时尚早。”
陈庆之叹了口气,出发的时候,不管是他也好,萧衍也好,谁也没想过能打成这种战绩,以至于根本就没想过要是真的打到洛阳,后面要怎么办。
现在只能等着,然后尽一个领兵将军的义务了。刘益守这个人在任城发布讨伐檄文,影响非常坏!陈庆之其实心里也有点着急,可是实在是分身乏术,梁国又不给他更多的支持,能维持住现在的局面,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对了,等会你把杨忠叫来见我。”
陈庆之想起来某个人,对马佛念说道。
“他?胳膊伤了,已经不能上阵,都督是想让他领兵?”
马佛念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与你无关,你派人叫他来见我便是了。”
陈庆之摆了摆手说道,似乎心事很重。
……
睢阳城内,守将邱大千坐在签押房内的胡凳上,搓着手,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他盯着挂在墙上的地图,看了又看,轻轻叹了口气。
“将军为何叹息?”
无所事事的副将忍不住问道。
按道理说,睢阳城是抵御梁国进攻的重镇,应该非常紧张非常忙碌才对。
然而,现在整个睢阳和周边地区的守军,都在咸鱼摆烂,整天不知道干嘛。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时代的变化实在是太快,快到你开车都不知道是应该踩油门还是踩刹车。
有时候一念之间,生死永隔,真不是开玩笑。
之前,邱大千在元子攸麾下干活,抵御被梁军扶持起来的元颢。
现在,邱大千在元颢麾下干活,抵御……好吧,他们现在周边没什么敌人了,梁国现在也不算是敌人对吧。反正只需要按时把粮草转运到荥阳就行了,其余的,与他们无关。
那些什么百人敌啊,万人敌啊,什么七千破十万啊,这些惊天动地的大事,跟他们这些咸鱼有什么关系呢?
你干得好,难道元颢会提拔你?
就算提拔了,尔朱荣要是打回来,岂不是第一个就把你这个冒头的做了?
所以自邱大千以下,睢阳这边的守军,都是看得非常开的。
就是要咸鱼,就是要躺平!过一天算一天,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上值就像上坟。
“要说,魏军里面,还是有硬骨头啊。”
邱大千感慨了一句。
“将军,我们不就是魏军么?”
副将小声提醒道。
其实他们都知道彼此间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说这个时候,那个叫刘益守的提出来讨逆伐罪,还要带兵入洛阳勤王,他是不是有病呢?还是元子攸的姐姐在床上的技术不错?果然人要发达,还是得有个好姐姐啊。”
副将猥琐的笑道。
邱大千瞪了他一眼,叹息道:“刘益守选择发檄文的时间是对了,就是路子不对,以卵击石,唉。”
懦弱的人,总会对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人有所尊敬。邱大千自己不行,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