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线好像有点不对劲!
毛喜不动声色的跟着刘益守一行人上了一艘楼船,寿阳精兵皆上楼船,不带马匹!
在淮河单独入海,黄河尚未侵夺淮河河道以前,淮河河道并未有泥沙淤积,黄河河道宽且深,水运发达,且冬天不会结冰。
毛喜原以为刘益守会带着骑兵千里奔袭,没想到对方出门就是坐船往淮河上游走!
船舱里,毛喜疑惑问道:“都督,我们此番出兵,不仗骏马而仗舟楫,这是为什么呢?”
他上船的时候就留意了,这次上船的兵卒不下万人,但是战马的话,一匹也没有!别说是马了,就是驮东西的驴子也没有。
“别傻了,无论我们怎么奇袭,只要是在道路上跑,悬瓠到淮州各条路上都有辛纂的哨卡。多则数十人,少则数人。
悬瓠乃是兵家必争之地,辛纂之前就早有准备。无论他们是不是放松警惕,断然不至于说连路上跑马都无人去通传的。”
刘益守毫不在意的说道,他从未把敌人当傻子看待,无论如何,一支军队该有的“应激机制”总是有的,这类似于一种下意识的反应,与主将的状态无关。
毛喜若有所思,难怪刘益守之前一直不向部下透露如何进军,这就是典型的保密到了极致。如果淮州有大量马匹活动,一定瞒不过辛纂的斥候。
你把马匹都牵来了,显然是要奔袭悬瓠啊,傻子都知道要防备一手了。正因为辛纂探查得知刘益守并未在淮州布置马匹,所以他才确定只有曹皎在“玩”这场游戏。
“对啊,用船,我怎么没想到呢?”
毛喜拍了拍脑袋,感觉刘益守这个人的思维真是不拘一格,不能以常理揣度。说不用骑兵,就真的不用骑兵了!不仅是欺骗敌人,而是实实在在的不用。
辛纂会上当,不是因为他太傻,而是他太过于相信情报!
船队不声不响的一路向西,当天夜里就到达了淮州最靠北的新蔡城。出了新蔡往北,就是辛纂所控制的地界了。
而船队现在早已不在淮河这条大动脉,而是北上到了汝河与洪河的交界处,也就是新蔡城外的渡口。
再继续往北,河道不够宽不够深,必须要换小船沿着汝河往北,途径安城跟平舆,最后可以直接抵达悬瓠城下!
至于途经这二城要不要攻打,那就要看刘益守的前沿部署了。
总之,行军路线就是如此。淮河这一段没事,之前的洪河(又称大洪河,乃是小洪河与汝河交汇后的河道,最后流入淮河)这一段也好说。
然而汝河两岸,已经有不少地方结冰,中间能够行船的地方很窄。
新蔡城门大开,大军悄然入城,城内已经有人做好了干粮,准备了热水等他们前来补给修整。
城外渡口,一个文士模样的人拱手对刘益守说道:“曹氏听从都督吩咐,已经将境内所有小船全部收集起来了,如今便停泊在新蔡渡口,请都督随取随用。”
曹氏打仗不行,负责后勤还是很行的。毕竟,南方的战马不好找,可河道里常用的小船却是一抓一大把。刘益守此战充分考虑了自己这边后勤的强项与短板。
骑马千里奔袭,需要换马。目前寿阳还没有那么多马匹的富余。调集骑兵动作太大,不容易掩人耳目。但是收集船只却比集结战马动静小多了。
更主要的是,辛纂是北方人,还不太习惯河网纵横的打法。
在两淮,小船就等于是战马。刘益守这次就是要好好给辛纂上一课,告诉他什么叫做“因地制宜”!
“都督,属下都想不到,大概辛纂更想不到我们会水路进军吧。毕竟汝河冬天可不怎么好走。”
毛喜若有所思的说道,这次他算是见识到了刘益守的厉害。
“先进城吃点东西,我们刚刚抵达新蔡,又没有大量的粮草车队船队来来往往,没那么容易暴露的。”
刘益守其实也在赌,战争哪里有十拿九稳的。他就是在赌悬瓠城的守军,不会在这大冬天里的朝着新蔡方向去侦查。这也是让于谨指挥曹皎那边的鱼腩摆开阵势佯攻的一大原因之一。
将辛纂的注意力吸引到西面,他们就不会太注意南面的侦查。所以只要这次出兵可以悄无声息,不调动大量骑兵,那么就有极大可能瞒过辛纂。
南方少马,你大规模骑兵出动,傻子也知道是两淮实力首屈一指的刘都督在用兵!这如何能瞒得住人呢!
“主公,如果河道结冰结死了怎么办?”
毛喜指着汝河两岸的薄冰问道,此时汝河中央还未结冰,尚且可以行船。只是不知道全河段是不是都一样。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亦是无可奈何。”
刘益守叹息说道。
很多事情,你能想到,敌人也能想到。若是把一切都弄齐备,则会走露消息。
有时候,情报上的先机,要占到战争的首要位置,其他因素,都必须靠后,对其妥协。
刘益守不可能等到汝河的冰完全融化以后才动手。那时候辛纂估计已经有了防备。
毛喜本以为刘益守自信满满,应该是准备齐全了,没想到对方居然也是在赌一把。他无奈叹息道:“都督天命所归,自然如有神助。”
那模样跟死了爹也差不了多少。他也很无奈,谁愿意第一次随军出征就无功而返呢。
刘益守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说道:“此番出击悬瓠,名义上是为曹氏助拳。若是天命不在我,那也是曹氏平日里缺德事干太多了,与我无关。没机会的话,就撤回来,如此而已。”
这种掩耳盗铃的说法,搞得毛喜一愣一愣的。
正在这时,在旁边一直不说话的斛律羡拉了拉刘益守的袖口。
“怎么了沙雕……落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