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间,墨清婉想着将昨日容正弘赠予她的几盏果酿,拿到商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变卖换些银钱,谁知,前脚刚踏上商行石阶,就撞上了几日前抓她的几名家仆。
她紧抱着酒盏,拔腿就跑,家仆不停挥手高喊道:“管家,找着墨清婉了!”
“你们两头蠢驴,还愣着干嘛,赶紧追!人要是抓不回去,你们两个头别想要了!”
凶恶霸蛮的掌事管家威言厉词,指挥着家仆对她穷追不舍,墨清婉见着他阴狠的面容,顿时吓得心惊肉跳。
凭借着猫奴在他们脸上抓出的伤,不难想象,要是被他们抓住了,这些人将会以各种卑鄙下流手段折磨她......
她不顾一切地往前跑,浅眸中透着无尽的惶恐不甘,她奋力奔逃,就在她经过一处转角时,跑的太急没看清前路,当头撞上了一辆马车。
马蹄高扬,仰天长啸,嘶鸣几声,马背上男子拽着缰绳,调转了方向,这才没有踩中身下女子。
马背男子捏着马鞭,指着地上墨清婉,道:“你是哪家女子?怎么如此胆大莽撞,竟敢拦我家公子的马车!”
马车内,静坐着一名洁衣男子,手中捧着暖炉,悄无声息地听着车帘外的动静。
街上一片哗然,响起一阵喧闹嘈杂声,似对地上女子冲撞之举,各种指指点点。
“死丫头!我看你往哪逃啊!”
“就算你躲到阴曹地府去,老子照样把你翻出来!”
“哼!今日你死定了!”
马车里头,忽然传出一道柔和声音,问道:“林七,发生了何事,怎的停了下来?”
林七回道:“公子,是位姑娘拦了惊马!”
墨清婉低垂着头,适才翻滚间,不小心擦破了掌心的皮,血珠嘀嗒嘀嗒落了下来。
男子抬指微挑开车帘,便见地上趴着一名女子,不知是死是活的一动不动。
叫喊声止息,帘外飘入几丝微尘。
林七下马,扶起了地上女子,出言询问一番,而后走到马车旁侧,细细地禀报。
“公子,此女子正是昨日那位赠猫奴的姑娘,前几日,这姑娘为求你一见,被三房的管事给蒙骗签了卖身籍契,要被送去合欢阁,便逃出了城躲了起来。”
“哦?是昨日那位姑娘?可有受伤?”
男子淡声问着,语气间带着几分关切。
“受了点小伤,人无大碍,但这人已签了籍契,那便是三房的人,咱们怕是不好插手多管。”
“合欢阁这些年,四处采买年轻女子,手里沾得人命还少么?”
林七轻叹一声,回眸看了看墨清婉,目光有些可怜道:“这么好的一位心善姑娘,若是被抓住,送入合欢阁,岂还有活命回来......”
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一道粗犷激昂的怒骂声,道:“死丫头,还想往哪里跑?!”
寒风凛朔,湿冷的空气扑打在墨清婉面颊,宛如一把剧毒的刀子,在她脸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那掌事管家和几名家仆,手持绳索木棍离她越来越近,她双手紧紧地揪着自己衣襟,掌心被擦破地方传来密密麻麻地刺痛,但因心底的恐慌和畏惧,使得她全然感觉不到疼痛。
她想着,比起被送进合欢阁,被人凌虐致死,这点伤痛,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街上人流如织,周遭围观的人群皆是用无情目光看着她,数落着她的一言一行,似人人一口唾沫就能把她淹死。
她看着马车上,那半隐半现的高洁白衣,心里怀揣不安,今日她必须要试一试,改变自己命运在此一举。
墨清婉一鼓作气,拼着赴死决心,往马车走了上去,马车太高,没有木墩子,使得她一不小心,脚下一阵无力,眼见就要摔下马车。
就在这时,马车内伸出一只强劲有力的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人给牢牢抓住了。
她被那只手,不知不觉地带进了马车帘内。
男子稳坐在车内,静若泰山,猫奴乖乖地依偎在他的腿上,他抬眸望着墨清婉,声音温和问道:“他们伤了你?”
墨清婉跪在马车内,抬眸定定与他对视,容颜虽没有粉黛妆饰,却透着一股素洁淡然之美,肌肤在日光照耀下,显得格外稚嫩。
细长的黑发从女子发顶倾泻而下,恍若一件黑夜长衣,披在轻柔的后背,额前留着些许碎发,面颊沾着些暗淡尘灰。
瞧着瞧着,他心头竟生出一种我见犹怜之情,不知为何,只要一见着这张面容,他便觉得尤为亲近,整个人的心情也变的顺畅明朗了起来。
“这点小伤不要紧,容公子,我非是有意冲撞你的马车。”
她忍着掌心的疼痛,抬眸露出真诚之色望着他。
容正弘面容俊逸,似春日的一抹暖阳,无论是远观,还是近瞧,都让人生出一种高山仰止,自惭形秽之感,声音虽有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