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至死方休,得圣鸟名。不想有朝一日,意渠鸟被构陷搅弄天庭,贬为凡鸟,也就成了当今司空见惯的麻雀。”
“麻雀色乱,形神不显,可是天高任鸟飞——”
她看着彩霞,“师兄,意渠誉高,不如麻雀自在。纵然从前再如何,雀鸟儿或许只想一刀两断。”
“若要一刀两断,初次见面为何救我?”
赫寒聿这话说得温柔,似是怕惊醒山中眠雾:“那时我们认识吗?”
阿尧听罢莞尔,移开目光:“这不重要。”
“这很重要,”赫寒聿看她转头,不甘心地走上两步,再次进入她眼中,“我等了一个人很久,接受她所有的遗忘、怨恨,但不该是这样。”
明明记得,明明选择回来,又要独自承受。
两人心照不宣,但始终隔着一层纸,谁也不敢把话说得太过明白。
“师兄,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她可以承认闻人遥这个名字,也可以坦荡面对少女时期爱慕的这个人,但绝不会松口接受他所谓心甘情愿的付出。思及此,阿尧抬眸,目光定格在赫寒聿眼下那一枚小小的朱砂痣:“我与你分开的时间,早已数倍长于我们一同长大的岁月。”
归雪到手,她就要永远离开万剑宗。
“正如师兄你摇身一变,和我记忆里的模样不大相似了。我也早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人。”阿尧凝眸望着东方一抹玉白晓色。
赫寒聿如今可以修炼了,还很厉害,山高水远自有天地,而她要走一条血海里趟过去的路。归根到底,他们如今是两路人了。
她说服自己放下那份妄想了。
死一般的寂静横亘在两人中间。
赫寒聿缓缓松手,半晌后似乎是认命了,“那就最后履行我们的约定,帮我把它剥离。”
他指尖的方向,正是妖骨。
阿尧环视四周,仍旧没察觉到属于其他人的气息,决定快刀斩乱麻,了却这桩心事。
剥离术生啖骨肉,血线从妖骨内飞出来以后,阿尧才发现隐约古怪之处。
这妖骨竟然是活的?那妖骨之主岂非是在世时生受了抽离骨髓之痛?
“这东西,”阿尧抬眸,猝然发现赫寒聿脸色差得和鬼一样。她蓦地停手,赫寒聿的呼吸就重起来,竭力咽下一口气。
凌霄仙尊,蛇妖,赫寒聿……她感觉有一条脉络清晰的线,一点一滴拼凑在自己眼前,却让她不敢想下去。
“小心!”
赫寒聿提一口气出手,火焰砸在阿尧身后,正中凶兽眉心。
秋海秘境好像突然被撕下面纱,终于呈现出本来的模样。
一圈圈凶兽虎视眈眈望着她们,地上赫然躺着几位万剑宗弟子的尸体。凶兽里三层外三层,把两人团团围住。
两人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大事不妙。
“秋海秘境天生地长,东方玄理树为阵眼,你去那把赫珺的魂气勾出来,逼凌霄开阵眼放你走。”
赫寒聿经脉不住暴动,面上仍是清风明月,“阿尧,记得跑远一点。”
赫珺早被他打晕,此刻突然从虚空中出现,赫寒聿命煞气下了死手包裹住她整个人,无论如何也逃不走。
“一定要把妖骨毁了。”
煞剑出鞘,和他的主人一样,隐匿百年,锐气好像可以划破世间万物。
阿尧勒住赫珺,索性御剑而起,终究忍不住对他轻声道一句“保重”,脚下桃花剑便引风驰骋。两人方才站立的树丛后,却没有庄意的身影。
人呢?!
她顿首,此刻已然顾不上这些,御剑疾驰往秘境东方,循着归雪剑若隐若现的气息追去。
东边人多,甚至可以说除了死掉的,都在这了。阿尧远眺,一眼看见昭阳,暗道不妙,垂眸看向赫珺。前世她死时,赫珺只是尚在襁褓的婴儿,念及此,她可留她一口气。
秘境内灵气暴动,以阿尧为中心磅礴流转,全部进了她体内。经脉运作之下,完全觉醒的香雪梨之魂苏醒,清澈力量涌入灵台,很快展开通天图腾。
昭阳悚然抬头,天边图腾耀眼,是东郡程氏的象征。可程氏兄妹……分明在她身旁与凶兽厮杀。
魇云遮天蔽日,极快移动到众弟子头顶,缓缓吞吐光明,引来惊雷疾呼!
电光悍然劈落,打在秘境地底,从人们脚下延伸出十个首尾勾连的阵法,天光大亮,阵脉落成。
阿尧竭力一击已然化作簌簌梨花射向玄理树,看清昭阳脚底的法阵后,她面色陡转直下,梨花束便硬生生拐了个弯,狠狠打在阵眼,随着她声嘶力竭而落地:“快走!”
这十个法阵精妙绝伦,正是饮魂阵!
阿尧刹那想明白凌霄仙尊的算盘,只怕秋海秘境暴动的那一刻,他已经决定故技重施,献祭所有人来封住她这个永生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