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了。”
年幼的赢试哭着反驳:“母亲为什么不让二哥入都,难道不应该是二哥吗?”
“你二哥他体弱多病,王都从军艰险……”
话未说完,便被赢试打断,他哭着问:“可是你一直都在陪二哥,你为什么不陪陪我。”
明明是一母同胞,你为什么不多看看我?我也想要躺在母亲的臂弯里,我也想被父亲高高举起。
“试儿乖,母亲会去看你的。”母亲将他塞入马车。
在滚滚车轮的前进中,他看到胤州城倒退的影子。他看见母亲靠在大哥臂弯里哭,他好想问:母亲……为什么从来不给予我正大光明的爱呢?
路途遥远颠簸,年幼的他并不知道自己以后会经历什么。马车里,哭干眼泪的他心里是难受的。他在想自己会死在王都吗?
一个六岁的孩子,已经开始想到自己会是怎么死的了。
他胆小,不善言辞。没有白敬的爽朗,没有魏括的强势,更没有姬沅的心善。刚入王都时,魏括会来找他麻烦,嘲笑他像个女子似的。姬沅有时也会撇下他,独自离开。白敬有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叙旧。
唯独他,没有亲人来探望他。
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在最迷茫的年纪想过死。可他是胆小鬼,更不甘就这么离开了亲人。于是他开始适应了军营的生活。
十二岁上阵杀敌,十四岁位列东洲骑,十七岁单骑救王帅。
他靠着自己,把自己从泥泞里拖出来。
直到遇见了一个会对自己说话,一颦一笑都是对着自己的姑娘。她古灵精怪,只有在他面前才会露出真面目。她关心自己的一举一动,想说的话从不憋着。
她为自己换洗伤口,她会主动要求自己,或许,她是把自己当成依靠吧。
如此,赢试想着,她需要自己。
那种感觉慢慢变了质,他的眼神时时刻刻盯在她的身上,他喜欢她提出奇怪的要求,喜欢看她假装生气的脸,所以当她告诉告诉自己名字的寓意时。
赢试知道真假,可因为是她说的,他愿意相信,是她为自己的名字赋予寓意。
风水二神的婚服化作祭服穿在他们身上时,他便已想过拜堂成亲的事了。
一道睥睨天下时,他确定。他心里是有姜环的,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当初王军入都,大街相遇一瞥。早已暗示着这份感情的萌芽,是他愚昧,时至今日才回觉。
姜环身子一抖,哽咽呜呼,一滴泪水流下。她没睁眼,温热的触感覆上她的脸颊,食指轻轻为她拭去泪水。赢试轻伏她的背。
以为她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于是轻轻安抚她。
赢试啊赢试,你如果在现代,我高低爱上你八百回。
那一句“你也和我一样吗?”深深勾起她的回忆。
作为现代人的她,家庭算是完整。但是她也从没得到过母亲的关注。时间一久,她演变出了一副自欺欺人的样子。
她看似没心没肺,可最会察言观色。她也敏感自卑,羡慕着有母亲陪伴的孩子。
当她遇到窘迫的赢试时,她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安。对家乡的复杂的感情,无法诉说的话语。通通憋在心里,那一刻,姜环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大约是心里有共鸣,她更多的关注了他。赢试的一言一行都透露着小心翼翼。却勾起她的回忆,曾几何时,她也是如此。
在两人的容易相处中,赢试的那股小心翼翼不再窘迫不安,而是变成了另一种含义。他去宣阳侯府里默默等待,却不愿麻烦自己的姐姐。
他雨下撑伞,重阳殿的及时赶到…………
如果,非要在这里度过一生的话。
赢试好像确实是不二之选,他年少谦卑,敏感又温良。姜环想,他会是个好丈夫吧。
姜环缓缓睁开眼,眼里还有泪水。赢试惊愕,问:“做噩梦了吗?我见你哭了。”
她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梦见你消失了,我没说话的人了。”
“阿环。”他的袖子被姜环拉起,姜环自顾自用他的衣袖擦泪水。
“我还梦见,我们隔了好远,我根本找不到你的踪迹。”
我们隔着好远的距离,我找不到关于你的一丝痕迹。
“不会的,”他安慰道:“我们不会隔那么远。”
姜环拉着他的衣袖,被他认真的样子都笑了。“那如果我们隔了很多年呢?”
如果我们隔着几千年呢?
“如果我们死后,后人都不认得我们,我们是不是永远被遗忘了。”
无论在千年前还是千年后,只要有一丝踪迹她都会找到他。但她只怕,千年的风霜掩盖了他一切的痕迹。
“那就让后人记住我们。”
他铿锵有力的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