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下,赢试拧干帕子。他熟练的拉起姜环的手。擦拭着她手心的血,素白的帕子染了血。
他眉头紧皱,似是有些生气。
姜环没问,姜姬的这些事实在是烦琐,她调查不清楚,也不想牵连到赢试。
他继续拧帕子,伸手去擦她嘴角的血,接着是下巴和脖子。
最后是她沾了几滴血的锁骨。
赢试没问,但不代表他心里没数。他答应了姜环,要早些离开这里,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即使自己离不开,也要送姜环离开。
哪里都行,带她去胤州,送她回越州都行。
只要不在这折磨人的王都。只要她的安危不再受人胁迫就好。
“阿环,你想去胤州吗?”
他吐息问。
胤州?姜环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王都她是一定要离开的,整日待在祁雍眼皮子底下,如头上悬了把刀。
但她从未想到离开王都后去哪里。
赢试继续道:“胤州钟灵毓秀,很适合你待。”
他嘴笨,确实不知道如何劝姜环和他去胤州。他不想姜环迁就自己,但也不忍心让姜环离他而去。
总归是自私的,心里一但有了一个人,就不想她离开自己。
一来二去,只能把胤州说的如此好,姜环怎会听不出他的意思。
“赢试,知道我为什么要你离开王都吗?”
赢试茫然摇头,脸色不安。
她靠着榻,逆着光。嘴唇一张一动,就轻而易举的说出了那个结局。
“我梦见大夏亡了。有一个人马踏王都,灭了大夏,八州氏族无敌手。”
那个人做到了所有侯爵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而他本人却因为相关史料的缺失而被人们几近遗忘。
他在后世只有一个称呼“灵王”。
这个人会在灭了大夏后,横扫八大氏族,到时所有氏族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包括胤州赢氏。
“你是在担心我吗?”赢试总是能敏锐捕捉到她话中的深意。
“我很认真的。”姜环戳着他的胸膛。
反被他握住手。“我也很认真。”
“什么?”
“送你离开。”他说。
“你想送我去胤州?”姜环直接问。
两人都不再拐弯抹角,直白把话说开。姜环觉得自己要态度严厉一点,把话说强硬一点。
她揪着赢试的领子,直白道:“我就是怕你死,我不怕大夏亡了,但我怕你死在王都。你死了,我怎么办?我在王都只相信你,所以你不能死,你懂吗?为了我你也不能死。”
她跪起来揪着赢试的领子,使劲摇他。
直到把他摇的头晕眼花,才肯罢手。
“我懂。”赢试听她一番说辞后,勉强稳住自己。他扶着姜环的腰,让她安稳坐下。
“我懂。阿环,你能看懂我。”他问。
这不是废话,她当然能看懂。
“我能。”姜环点头。“知道吗,我在邙山下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个温良的人。”
这是姜环第一次用这个词来形容一个人。她都能明白,或者说感同身受。
“赢试,你从小来到王都,无论愿意与否,都改变不了你那么小就背井离乡的事实。我同宣阳侯夫人交谈过,也从中得知你幼时的事。”
你不喜欢这里,但你依旧顽强的在这里扎根。这里与你的本性相违背,但你还是在这里开拓了自己的一方天地。
“你知道吗?其实我们很像。”
赢试幼年丧父离乡,少年上阵杀敌。与故土一别十一年,失父失兄失友。
如果换做是姜环,她不能保证自己能如他般,还在王都里恪尽职守。
姜环拉着他的手,“如果,我不是这里的人,你还会待我如初吗?”
其实这个问题她憋在心里很久了。
从她来到这里,用的是姜姬的名字,所有人都只知道她是王姬,是越州侯的女儿。从来没有人知道她是姜环。
如果穿进了这本书里,她平安度过这一生就是离开的条件,那么她想以自己的身份度过这一生。
如果她没记错,那本书只开了前三章就扑街了。而她穿进来度过的这些日子已经超过了书里的内容。她大胆猜测,她接下来所度过的日子都会化作书本里的后续内容。
补救那扑街的前三章。
如果真是这样,她平安度过一生便是这本书的初衷。
她将以自己的身份,在这本书里存活下去。
不再让人冠以她一个姜姬的称呼。
撇开那些雄心壮志,空谈美梦。她一介平凡大学生,没有任何金手指,更无任何外挂辅助。什么做女帝,乱世争霸,青史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