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政廉,竟然想要借她的手,毁了西兖仅存不多的忠臣。
她心中一阵翻涌的寒意,生理性地想要呕吐,头一回被人性的恶行震慑到此。
毁了这批货物,或者说,毁了这批过冬的衣物,那将将重建的贺兰州,将要面临何等悲惨的命运?
没错,这三个商人,压根不是之前她误以为的攀附权贵的走私贩,而是专门铤而走险为贺兰州冬季运输赈灾物资的货商。
贺兰州州牧孔文才盛名在外,树敌自然不少,一旦堂而皇之进货,难免会被有心人设计陷害。这才想了这一出张冠李戴的方法。
找了三个做其他商贸行业的小贩,以水运方式绕江而行。
然而此举也有弊端,那就是江河被封。但也相对安全不少。
奈何,还是被聂政廉那个老狐狸给发觉了。
江书棠长舒一口气,没从情绪中走出来。
成百上千的性命!在聂政廉的手中果然一文不值吗?!
西兖内陆发达,通商方式不止一条,要堵住贺兰州上的货物,聂政廉只有一种方式,那就是将货物引到他能控制的范围中去。
延陇,地势低洼,极佳的狙射之地。
得知真相的江书棠气愤不已,当下决定改口,让他们依旧原路前行。但话一到嘴边,却知道,她一旦改口,死的那个人,就是她自己。
“仙姑?”看江书棠发呆,桑秋生双手在她眼前摇晃了一下。
她长叹一口气,心中暗下决定:“我没事,方便问下,你们手中流动的银钱够吗?”
凤一刀一愣,他最傻,第一反应是江书棠再次讨要钱财,忙傻乎乎地道:“够的,够的。仙姑还要多少?”他掏出一把银票,将江书棠晃的眼前发亮。
她有些无语地看向桑秋生:“得拉着点。”
桑秋生也无奈地点头,惭愧地称是。
“不用给我。银钱多做准备,以便不时之需。其余的,”江书棠思忖了半晌,郑重地道:“我知各位行的是仁义之事。此番我有三点秘籍,可写于你们,非到万不得已,不得查看。若到达延陇,突发意外,无法解决,则查看其一。若安全过了延陇则无事发生,反之查看其二。最后达到贺兰州之后,进城之前,查看其三。若一切安然无恙,则三张字条全部销毁,不得查看。我唯有一点要求,不论如何,不能说出今日献计之人是我,违者,家破人亡。”
三人对视一眼,此番对江书棠五体投地,对于她知道自己要去贺兰州也不再质疑,毕竟仙姑知天命,什么事情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三人列于一排,均扣头拜谢:“多谢仙姑赏赐,必不敢透露仙姑名讳。”
江书棠哪里见过这阵仗,连忙把他们扶起来。
心中冷汗直流:喵的,冒充仙姑受人跪拜大礼会不会折寿啊?
江书棠将三张纸条封好,谢凉给了三个锦囊,江书棠也不管他是哪里来的,估摸着就是哪个相好的送的。她将纸条一一塞入锦囊,安排了一二三的顺序,然后交于看起来最稳重的桑秋生之手。桑秋生答应必定好好保管,人在纸在。
江书棠笑着送他们离开。
转头,意味深长地看向天外。
聂政廉,既然你如此不顾及人命,那就彼此碰一碰吧。
三兄弟一离开,江书棠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她微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随便观望了下人群,就打算拍拍屁股走人了。
先前打算在这里大刀阔斧推销一场,现在想来只能搁置。县令的酒宴,人龙混杂,分不清黑白。
她一场算卦,相当于把全场客人摸了个底朝天。
江书棠发现,这县令的客人请的也十分有讲究,多是些生活富足人士,暴食山珍海味者居多。
如是天生出自高门大户,不会突然间暴饮暴食,以至于腻味到呕吐。
当然,像桑秋生那样便秘、消化不良的除外。
官兵阶层?气质不像。
江书棠猜测,这些人全是商户。
全是县令已经拉拢的商户,或者说,他想要拉拢的商户。
想到县衙后院那股诡异的味道,江书棠觉得可以默认这县令是要与提督站队了,或者,已经站队了。
那么在这里处事都要小心警惕,在同行面前做生意更是大忌,还是再等等吧。
关于缺钱的问题,实在不行,她就去找温庭晏借一点,他平时穿那么好,看起来就不像穷人。清官清官,到底也是个官嘛,家里没点家底怎么行呢?
冤种温庭晏:谢邀,真的贫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