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颜和瑟尔曼一同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曼妙少女大步走了进来。她浓密的长发被编成了几股精致的辫子,鬓间别着黄玉髓镌刻出的金莲花发簪,映照在漏进营帐的一缕阳光之中,好似盛开的花瓣在熠熠生辉,朝气蓬勃。
虽然打扮得精致体面,但婉颜总觉得她看起来……不如两年前那般灵动了。
看起来隐隐笼罩着疲态。
也是……母亲横死,父汗病重,哥哥失势,自己又被软禁,无论如何都轻松不起来。
“颜姐姐,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不等婉颜开口,她又弯了弯眉眼,“谢谢你这样为我考虑。”
“我只是说的实话而已。”婉颜抿抿唇。
“哥,可以让我和颜姐姐单独相处一会儿吗?”她冲瑟尔曼眨眼,模样十分俏皮。
“唉,我们也好歹很久没见过面了,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你亲哥。”瑟尔曼故作伤心状揶揄她,被后者回以一记白眼。
“我们相处的时间多得是啦,颜姐姐好不容易才来一趟,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因喀芙推推搡搡地把瑟尔曼往帐外赶,好似有什么话急切地想与婉颜私聊。
见他们兄妹还有精神互相调侃,她一时感慨,轻轻吁了口气。
因喀芙推着瑟尔曼到帐外后并没有立刻进来,但却传来一阵窸窣声。婉颜想也知道,瑟尔曼大概在告诉她最近的状况,因而只是静静等待。
又过了一会儿,因喀芙终于再次掀开帘子,只是此刻眼眶泛红,步伐急切地扑到了她怀里。
“颜姐姐!”她一把抱住婉颜,“你居然是为了我,一个人来到突厥,还受了这么多苦……我该怎么回报你啊!”
“傻姑娘,我难道知道你性命垂危后还能袖手旁观吗?”婉颜伸出手,缓缓摩挲她的头发,“你好好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那姐姐下次也不许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她气鼓鼓从婉颜怀中抬头,婉颜这才发现她已然在自己的衣襟上留下两道泪痕。
“好,我不拿自己性命冒险。”
她无奈笑笑,又为她擦拭泪水,自己鼻头也没忍住一酸,方才平复下来的心情似乎又被这双林间小鹿一般的澄澈双眸激起涟漪。
“说起来,你刚才是有什么话想单独对我说吗?”
“是。”她抹了抹眼泪,正色道,“姐姐,其实我之前是一直不愿意作为和亲公主嫁到周国的,但是我知道哥哥这样做是为了我好,我若不走,只怕他的处境会更加艰难。所以,我最后答应了。”
“但东可汗却一直软禁你,是吗?”
“他就是故意拖着不放我走!”因喀芙皱着眉头抱怨,“不仅如此,他还好吃好喝供着我,除了限制我与哥哥见面外,没有让我受一点委屈,这样别人根本指责不了什么,只会觉得他是在保护出嫁前的公主。”
“没事,这次我来,一定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婉颜郑重向她许诺,“只要你愿意走,我必然协助你做到。”
“那姐姐愿意吗?”她猛然一问。
“……我?”
婉颜从未想过她会这样问自己,不由愣在原地。
“我刚刚听说姐姐你已经是宇文邕的妃子了,如果我真的嫁给他,我们就要一起面对一个男人。这样,姐姐你愿意吗?”
因喀芙收起脸上稚气,神情逐渐严肃。
“姐姐,我早在两年前就看出他对你有意思,而且我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可是,就算我向你保证我不会碰他分毫,我也会成他的皇后,恐怕……他自己也不太情愿吧?”
婉颜听罢沉默片刻,目光有些游移。
“姐姐,既然我们彼此已经这样要好了,我就必须把话给你说清楚,我不想给你造成困扰。”她紧紧握住婉颜的手,语气越来越急促,“我既不愿意辜负哥哥对我的心意,又不愿让你伤心,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昭昀……”婉颜打断她的话,终于正视她的眼睛,“既然你对我如此真诚,那我也跟你说实话。”
这两年来,要说她对和亲一事一点也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就算之前想得有多洒脱,随着与宇文邕一天天的相处,她已经不可能将自己完全置身事外。
但她总说服自己去忽略这些情绪,因为,他们没有选择。
“我很喜欢宇文邕,很喜欢很喜欢,可惜他的身份注定我们不可能如寻常夫妻那样。”
她苦笑一声,语气却十分平静,大概是因为终于能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情绪上反而好受很多。
“让你嫁给一个你不爱的人,而且这个人甚至与你的朋友已是有情人,说实话,若是我,我也会选择不嫁。但……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这样的选择能保全你的性命,甚至能给你哥哥带来助力,这比我们私人的情感重要多了。”
“宇文邕他人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