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姨妈不平:“你是黄思静雇佣来的讼师,自然与她说话,哪里有你和我们计较的?!”
宋玉:“没有我,兰醒为的三十贯银子,可有你半文钱?!你不通讼事,当县官大人也不通吗?如今案件,是审问归属,不是审问处置!若要处置,个人自己另诉去!不要耽搁县衙的时间!何况如今圣恩有条令,若有想拔了青苗除去的,便是和圣上过不去?又此胆者,何不进京去面见圣上!如今你们黄家接手了庄稼是最好的,不舍得这点买了麦苗的小钱,就是把案子拖到明年才罢休了?”
县官听了,反而在堂上偷笑起来。
宋玉整理了整理衣冠袖口,“今有状纸诉明案件情状,在此呈递给县官大人,是否当厅宣读,还请示下。”
县官:“读。”
宋玉:“为祖母遗产墓祭田被他人伪造交易之事。黄思静与姐妹姨娘共八人,诉兰醒为虚构交易、盗卖墓祭田。三年前祖母离世,遗留墓祭田一方为鄙人与姐妹姨娘共八人共有,有遗书为证。今往田中祭祀,惊觉田为莫家所占。勘察为其经兰醒为交易所有。乞与辨验契约押字笔迹。寻与点对,则契上押字与遗书笔迹不同,可疑一也。祖母为三年前逝世,此契订于三年前,似若可信。而印赤与去年,乃祖母死后之二年也。大凡人之交易,固有未能投印,然契主一亡,便合投印,岂有印契于业主已死两年之后?此盖伪立于祖母既死之后。此可疑二也。兰醒为与莫宿契约之钱显低于市价百两银钱,莫宿虽是交易所得田地,然交易实乃虚构,其自身有失察之过、侥幸之过,难跳脱己身。经查,兰醒为欠莫宿赌债百两于莲花赌场,场内诸人皆知。料想虚构交易,以田地还债于莫宿。莫宿知情,其咎难辞。黄思静有生民之见,愿承接粟业,给付青苗之费。望判令归还墓祭田,以防狡诈欺善良,祖母亡魂难安,族内众人凄凄。不思静一人感戴,族人皆常结草衔环于九州。哀哀上禀,伏希察鉴。”
一表具述,众人惊叹。
县官:“你二人认还是先行羁押,再传唤京中证人?若查实了莫氏于被告合谋,可不是没了青苗这么简单。自有刑狱。”
闻听此言,二人伏法,具还祭田。
四座看客惊呼欢喜,掌声不绝。
衍望一直看着那位白衣秀才,直感叹,言语妙笔,果真京中第一讼师。
直众人散去,仍躲在一旁看着白衣与黄家众人言语。
宋玉:“你既然拿去种,那青苗有种得活的,也有种不活的,你真的种不活,谁还能判你刑吗?这点子事,还要我来提点你们?这回是她怕了,青苗之费也未要,真要起来,你们掂量不清孰轻孰重吗?”
黄家几个连连称是。
宋玉:“若来日再有纷争,宋某还在永平坊恭候。告辞。”
未几日。
永平坊,闹市街头站着个白衣书生。小姐儿莫不过十六七。抱着折扇,后身粘着一张见方的黄纸。上书:“京城讼师招募书童,月钱五十文,需笔墨皆通,能肩担手挑,敢下乡远游。”许久,之间看热闹的人围了几重,却不见人上前来。
一双黄麻步履,顽力挤到了前排。在黄榜前站定,踮着脚尖儿撕了下来。
白衣书生手握折扇,上下打量着这位姑娘。
姑娘眸光凛然,刹那开口:“白九儿,无名,学过几年写字。家贫无所依。求谋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