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姿色也不赖,跟那女尼有的一比,”腥热的气流自耳边喷过来,“不枉咱们几个一路追到这里。”霁月无比恶心,一把扬起炉灰朝那人脸上撒去。
那贼人显然并没预料到这一招,一只手下意识去捂眼睛。
霁月回身狠狠踢了他的下身。
趁他吃痛,捡起铁棍疯了一般朝那人砸去。
不知砸了多少下,那人终于没了动静。
此时的霁月仿佛杀红了眼,拼尽全力朝禅房门撞去。
没想到一下便成功撞进了屋内,屋里却一片寂静,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呆了:
妙玉头发蓬乱、衣冠不整地坐在桌子上。手里握着一个烛台浑身发抖,眼泪簌簌地无声流淌,嗓子里发出打冷战一样低微的“咯咯”声。
那个矮胖男人裤子已经褪到了膝盖上,如同一堆恶心的猪肉,半□□地躺在地上,脑袋旁的地上,是大滩鲜红色的血迹,他的眼睛犹自睁得大大,似是不相信此刻就是生命的终点。
这个惊悚的场面霁月不忍再看,她冲过去紧紧抱住妙玉,妙玉在她怀里瑟瑟如一片残冬里的落叶。
“活着,”霁月颤抖的声音已经不受控制,每说半句都想要努力咽一口口水来缓解,“咱们都活着。”然而已经口干舌燥没有口水可以吞咽,仿佛嗓子已经抽搐痉挛,不停地重复着,“活着,活着呢……”她用力抱住妙玉薄薄的身子,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取暖。
在短短几天,经历失去弟弟,被卖掉,杀嫂逃亡,又杀人自救之后,霁月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处在那遥远的前半生她只会觉得自己可怜,父母早逝,哥嫂不爱,做着低贱的奴婢又心有不甘,被污蔑又无从自证。
但此刻她却觉得自己无比麻木!
她很惊恐,惊恐于此刻场面的血腥。但她好像又不后悔,卷入此中与其说是一种宿命,不如说是一种本能!可能在跟着妙玉下船的时候,还有那么一丝丝的主动。她太憋屈,太不甘心,她何曾为自己畅快淋漓地活过一回?
每一刻她都来不及多想,但是她意识深处多想就这样死在这里,死了,就可以忘记嫂嫂的生死,朱家的追讨。
但是她活下来了!此刻她没有胜利的感觉,只有一种空旷的麻木。内心像是有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了曾经有过的小小虚荣、些微期盼、少女悸动,什么都没有了。
她又不禁更用力地抱紧了妙玉,仿佛这是她唯一可以抓住的东西。她甚至不愿去想,这里是否还有第五个人。
她们就这样无声地依靠在彼此身上,求着那一丁点儿的暖。
一切都归于死寂。
仿佛过了很久,霁月麻木地走向心隐,使劲掐她人中,把她晃醒过来。
她只是头部受了伤。
此时霁月突然想起,门口那两个也只是头部受伤!
她突然焦虑起来。
很快,三个人连拖带拽,把四个人都拖入了禅房。
追云舟轻快地奔驰在绥远河上,奔向淹没在无边黑夜中的未来。
四个小女尼因为年纪尚小,一直乖乖守着值钱物品呆着船上。此刻使出浑身力气划着船。
远远的身后,是蟠香庵冲天的火光。
到第二日暮色时分,船已行至丹凤城,这里与偏僻的玄墓山已相去颇远,
一行人决定靠岸找个客栈稍作歇息。
过去的一日实在是太累了,每个人都黑甜一觉睡到第三日午时。
饱餐一顿后,几个人分头行动,心隐尚头痛的紧,便留在客栈休息。
霁月一个人游逛着,去了几处闹市街头,所幸并未发现什么通缉令之类的。于是便折返,打算继续回到客栈休息。
不多时,霁月便走到丹凤城最热闹的街道——彩衣街。彩衣街是丹凤城最繁华的商业街,各种商铺林林总总,车水马龙,人头攒动是常态。街道两边有着最精美的江南点心,也有最地道的美酒佳酿,各种小吃摊点,香气四溢,让人垂涎欲滴。走到这里,霁月不觉有点饿了。其实早饭是吃过的,就是略仓促了一些。可惜她的口袋里一个铜板都没有,一路狼狈出逃,自己身上并没有带半文钱。妙玉当然有的是钱,但是霁月是万万不可能张口跟她要哪怕一文的。
彩衣街走到一半,忽然发现一群人围在一起,仰头看着什么。霁月立刻警觉了:不会是追拿她们的通缉令贴出来了?
霁月故作镇定自然地朝那里移动。还没靠太近,就听有人读出来了:“梅华香韵绣工坊要重金招募厉害的绣工。”
绣工?霁月瞬间来了心头明亮起来,但瞬间又暗淡下去。此地并不会停留太久,昨晚蟠香庵失火很快也会被发现,还是继续逃命重要。
一面想着,霁月一面继续往回走,奇怪的是很多人都跟自己一个方向。
彩衣街的尽头是一个交叉路口,南来北往人流最盛。路口尽头有一个圆形场地,中